小舅叫秦匡文, 人长得斯文, 但据裴铎亲口说, 他从十八岁到现在跟女人生下的孩子可以组成一个足球队。
现在坐在秦忆真旁边的姑娘叫秦婴,是他的大女儿。
姑娘才十六岁, 穿着皮衣, 头发染成了淡金色, 脸上的妆浓得让大她十岁的盛笳自愧不如。
秦匡文上下扫了盛笳几眼似乎才想起来这是何许人也, 他皱起眉头, 瞪着秦忆真,“你叫她过来做什么?”
“怎么啦?笳笳又不是外人, 你管不了你闺女, 找个家里跟她年纪最相近的姐姐还不行?再说了, 笳笳现在也还算是学生呢,人家两人交流起来不困难。”
秦匡文指着女儿, 恨铁不成钢道:“谁现在能跟她交流?我怎么生出这么个不着调的小混蛋来?”
秦婴不甘示弱,冷哼一声, “你不是刚成年就生出我哥了吗?你是我亲爹,我这也算是传承了。”
秦匡文气得拍桌,“我是男的,你是个女孩儿,那能一样吗!”
“您怎么一大把岁数了,还搞性别歧视这一套呢?”
“哎,行了,行了啊!都别吵了。”
秦忆真将舅舅轰出去,边推边道:“我们聊一会儿,您在外面消消气。”
盛笳默默坐在秦婴对面,小声问:“怎么啦?”
“我怀孕了。”
秦婴平静地开口,仿佛在讨论今日的午餐。
“……”
盛笳双目近乎惊恐地盯着秦婴花了几秒,然后扭头向秦忆真求证,“真的?”
“真的。”秦忆真面色沉重,“而且这死丫头抵死不说孩子亲爹是谁。”
盛笳从小做惯了乖乖女,不知道今天叫自己来这里有什么用。难道向面前的未成年少女灌输自己前十二年苦行僧般的生活吗?
“她爸问不出来,我们秦家谁也问不出来,也不敢告诉长辈,所以想到你也许会有好办法呢!”秦忆真拍拍她的肩膀。
“我……”
“我不会告诉你的。”
秦婴抱着双臂,冷酷地看着盛笳,“而且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你看吧。”秦忆真手一摊,“我们秦家的人都这样,倔驴。”
盛笳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尽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秦婴,你现在还太小,生下一个孩子以后的人生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有什么变化?我爸又不是养不起,反正他那么多孩子。”
盛笳叹口气,她对付不了问题少女,磕巴了半晌,“那……孩子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吗?”
“跟他没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秦忆真提高声音,“难道他只管爽,不管负责?”
秦婴反驳,“你别管他负不负责,孩子又不是非要父母双全,秦瑞瑞没有爸爸,不也活得挺好吗?再说了,先生下来,他会负责的。”
“我有养活瑞瑞的能力,你有吗?你连孩子的奶粉钱都付不起!”
“那我现在就退学出去打工去!”
秦婴脾气更爆,蹭地站起来就要冲出办公室。
盛笳正要安抚,办公室的门忽地被打开。
裴铎正在门口,慢悠悠地挑眉,“人家老板都是做慈善的?你说打工人家就得要你?说来听听,你能做什么?”
秦婴盯着哥哥的嘲弄的脸,气焰消了小半,嘟囔道:“谁把你叫来的?”她重新坐回去,瞪着盛笳,“是不是你叫的?”
“……啊?”
“你嗓门大你就有理?”裴铎冷哼,又对着门外道:“你给我滚进来。”
门外走进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刘海有些长,遮住了眼睛,精瘦,微微驼背,但细看,却是个实足的人模狗样的帅哥。
盛笳见过他一次。
裴铎的弟弟,好像叫裴子铭。
秦婴嚷嚷起来,“裴子铭,你来做什么?”
“就是你干的?”秦忆真自然清楚裴子铭的身份,忍着厌恶道:“你们裴家的混蛋怎么就霍霍我们家的人呢?”
裴子铭不说话,靠在墙上,盯着墙面,大约是默认了。
秦婴上去对着他的胳膊结结实实地给了一巴掌,“关你屁事啊?你给我滚蛋!”
她又对着裴铎道:“你把他带来干什么啊?”
裴铎气乐了,“你以为我想管?我还没下班他就横在门口,说你肚子里的东西是他的……”
“你有病吧?怎么就是你的孩子了?”
秦忆真听得头大,见盛笳指望不上,裴铎又是个火药桶,她把秦婴一把拽到自己身边,小声问:“你到底确不确定孩子的爸爸是谁?”
“我当然知道是谁的!反正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