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
裴铎笑了笑, “不过我记得盛语很爱笑, 而你……”
他掀起眼帘看向她。
卧室的床头灯被调到最暗。
审视需要变得更细致。
盛笳发觉到自己的紧张。
当喜欢变成了习惯, 他某一次投来的目光都会让她紧张。
盛笳在比较中长大,她被迫在意旁人的评价。
包括他的。
……尤其是他的。
“你不会经常笑。”
裴铎补充完, 他心里想,其实盛笳笑起来更漂亮。
她的左边有个很浅的酒窝, 眉眼弯起时,是真诚的开怀。
可惜她真的不常笑,她不用笑容掩盖真实情绪,拉进和陌生人的距离。而一个冷硬的壳,才是她面对陌生环境的见面礼。
不过这些话他都没有说。
裴铎偶尔也能感觉得到,自己和盛笳有层淡淡的隔阂。
这层隔阂有时是自己建立,有时是她建立,归根到底,是他们婚前对彼此的不熟悉造成的。
盛笳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又问:“我姐是你在高中最好的异性朋友吗?”
哪怕知道他们之间只是朋友,她还是好奇两人关系中的每一个细节。
这是从童年便养成的习惯,当包括父母的所有人不停地向她灌输“你要学姐姐,你看姐姐多优秀”时,盛笳便会常常想——
如果我能得到盛语所有想得到的东西,你们会不会更喜欢我?
“不好说。”裴铎道:“不过她是我在高中第一个记住名字的女同学。”
“为什么?”
盛笳掀开被角,好像不经意地询问。
“当初班主任想选一对班长和副班长,要求男女搭配,让有兴趣的同学直接两两报名然后竞选,盛语就来问了问我。”
“那你怎么说?”
“我不想当班长,不过我答应她,我会投她一票,然后你姐就告诉了我她的名字。”
“后来呢?”
“什么后来?”
“她当上班长了吗?”
“我……记不清楚了。”
盛笳笑了,“她在高一做了一年的副班长,高二成了广播站的站长就辞去了班长的职位。也是因为我姐在高中仕途坦荡,所以我妈命令我也一定要争取做个班干部。”
“为什么?”
“我妈大概觉得做班干部能培养很多能力,也能让老师更喜欢……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我姐做到的事情,我也必须得做到。”
裴铎点点头,“家长有时候会这样,会觉得如果某个阶段掉了链子整个人生就比别人慢了一拍。”
“秦老师也会这样吗?”
“好像偶尔会,但她管不了我,所以就不管了。”
盛笳的语气染上了羡慕,“我不敢,如果我妈一定要我做什么,我再不愿意,再抗拒,最后其实还是会听话的。”
裴铎笑了,他能看出来,比起盛语,盛笳应该是家里更乖的那个孩子,“那你最后当上班干部了吗?”
“当上了,我做了一年的数学课代表,后来我数学成绩变差了一点儿,就自动卸任了。”
盛笳轻轻侧头,看见墙上倒映出两个影子。
他们相视而坐,讨论着过去的日子。
昏黄的灯光让卧室显得温馨。
盛笳低下头,小声问:“那你第一次就记住了我的名字吗?”
“你说哪一次?”
对于他而言,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在前年。
盛笳不吭声,只是看着他。
裴铎瞧她慢慢露出促狭的笑意,“嗯,他们说你叫盛笳,胡笳的笳,我觉得这个名字不算太常见,就记住了。”
盛笳揪起床单的布料,心里默默地想,原来他并非因为是盛语的关系才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她记得很清楚,那个晚上,他汗津津地伏在自己身上,忽然轻声问了一句,“盛笳,疼不疼?”
盛笳那时狠狠咬了他一口,没有回答。
却在想,他已经很久没有喊自己的名字了。
裴铎忽然抬起上身,轻轻揽过她的腰,为她将睡衣的领子捋平,歪头问:“要不要继续刚才在车里没做完的事?”
盛笳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仿佛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需要认真回答。
她抬起双眸,盯着他挺直的鼻梁。
在这段婚姻关系中,他们的感情和性|爱一样,完全都由裴铎来指导。
开始或是结束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盛笳想做一个游刃有余的调情者,但她做不到。
她的尊严此刻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播放着方才自己在逼仄的空间里,坐在他的腿上脱掉衣服又自己一件件穿回来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