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感慨, “你说那面条得多好吃啊?”
盛笳的青春期距离裴铎太远,他的在她心中的形象大多都是从别人口中拼凑起来的。一开始, 他只是一个站在人群中最夺目的俊俏少年,之后, 他的成绩霸道地凌驾在其余学生之上,在别人灰头苦脸地厮杀在题海战术中时,他可以酣畅淋漓地在球场挥洒汗水,现在,他有了另一面。
一个孝顺、重视家人的学长。
甚至裴铎这样温暖的一面会更让盛笳心动,因为她觉得他们好像离得更近了一些。
当年随意的聊天被盛笳记在了心里,直到今天也没有忘。
很多故事,盛笳都不辨别真假,她只是想尽办法让裴铎高兴起来,让他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个混蛋,但世界上有很多人在关心他。
*
裴铎回来时,盛笳在厨房的忙活接近尾声,她关掉火,拿着漏勺走出厨房,“你回来了?”
“嗯。”
裴铎运动了一个小时没有停歇,之后又冲了个澡,现在浑身干爽,比方才舒适了些,他换了鞋,问:“你还没吃饭?”
盛笳本想说“在等你”,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好意思,只是点点头,“你换了衣服,就能吃饭了。”
裴铎坐在桌前,看见面前的那碗素汤面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用筷子挑了一口才道:“我以前过生日,我姥姥做这样的面当长寿面吃。”
他边说边抬起头,正好对上盛笳微微期待的目光。
她的视线躲闪了一瞬,然后道:“好吃吗?”
裴铎冲她笑了笑,随后点头。
盛笳也笑了,这才小口小口地吃起面前这碗来。
饭后,盛笳洗过澡,从浴室中出来,脸上微湿,身上好像还沾着雾气。她今天工作了一天,方才又在厨房紧张兮兮地做面,现在终于觉得疲惫来袭。
裴铎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还是那本医学书。与上次不同的是,他今天戴着一个无框眼镜。
竟然显得有些斯文,是她没见过的模样。
盛笳贴着边坐下,裴铎扭头看她,“洗完了?”
“嗯。”
他合上书,“那睡觉吧。”
“你看吧……我不打扰你,也不看电视。”
盛笳想起,两人好像从来没有安静地坐在一起过,若是出现在同一个区域,或是各自低头吃饭,或是气焰嚣张地吵起来,再或是莫名其妙地滚到床上去。
“不看了,看不进去。”
裴铎将书放在茶几上。这是他从学生时代时的习惯,如果状态调整不好,绝对不浪费时间强迫自己学习。
盛笳看着他,抿了一下唇,问:“你晚上吃饱了吗?”
其实她是想问晚上的面好吃吗,但她在裴铎面前,好像总会变得笨嘴拙舌。
裴铎点点头,似乎看出来她的没话找话,“饱了,差点儿撑死。”
盛笳又问:“你说你姥姥也常做?那她做得一定比我更好吃吧。”
她自然是不好意思告诉裴铎今天晚餐的菜谱是自己特意要来的。
但她挑起这个话题,竟让裴铎陷入了曾经的回忆中,他靠在沙发上,指腹揉了揉眉间,笑道:“其实我姥姥只会做这一道,这几十年来,如果下厨,都是我姥爷的活,但每年他过生日,我姥姥都要他休息,说亲自给他做长寿面,我姥姥亲自擀的面,我姥爷当然闭着眼睛夸好,我姥姥一高兴,有干劲儿,就把我们秦家每个人的长寿面都包揽了。这么多年一直这样……大家都喜欢,也默认成了一种习惯。”
秦恪是个温柔的男人,难怪裴铎偶尔也会流露出这样一面。
“我姥爷挺宠我姥姥的,所以她其实很单纯,也没有吃过什么苦……我估计,我妈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所以理所当然以为每个人的婚姻都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裴铎的声音渐渐沉下去。
盛笳跟着难受,脱口而出,“但你也别因为你父母,对所有的婚姻都不充满期待。”
裴铎回头看她,目光中的情绪很浅。
盛笳缩了缩身子,咬着下唇,磕巴道:“我……我反正是这么想的。”
裴铎还是沉默,盛笳在他的注视中耳根微微发热。
他忽然问:“冷吗?”
“嗯?”
他的视线扫过她光着脚,“不冷吗?”
“有点吧……”
“那坐近一些。”
盛笳抬头看他。
裴铎轻笑,“过来呐。”
她往那边凑了凑,膝盖距离裴铎的大腿只剩下一两厘米不再挪动。
她想,如果他们是一对亲密的恋人的话,或许她会靠在他的怀中,头枕在他的胸口。但盛笳很难主动做出这一步,她太敏感了。少女时代,看到影视剧中女主倒在男主的胸膛或是肩头入睡时,其他女同学的反应是尖叫觉得浪漫,而盛笳在羡慕之余,心里却想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头的重量而压到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