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下午回去一趟,两天,收尾工作。”
*
盛笳在他的公寓学习工作,去找朱简时也方便了许多。
第三个晚上,她迷迷糊糊地,脖颈上被人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吻。
唇很凉。
裴铎在她身后道:“盛笳,冬至快乐。”
盛笳听到他的声音,以为自己迷迷糊糊地在做梦。可头顶传来真切的寒气,睁开眼睛,真的是他回来了。
他明明浑身散着冷,而她在被子中裹着,像一个小火炉,但她还是下意识往他怀里缩。
盛笳没有说话,心里却想,这样真好,在一年中长夜最漫漫一天的开始,自己至少有一个可以紧紧拥抱的人。
哪怕他明天就要离开。
她头一次没要他换睡衣就让上了床。
她仰头咬他的喉结,听到裴铎倒吸一口凉气,掀起她的睡裙裙摆骂她是个疯女人,才闷声笑起来。
裴铎拉开她的吊带。
她身后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记,是他前几晚的杰作。
他明天就要走了,他们的混沌关系也要到此结束了,回国后还会再见,但他们心里都清楚,那时候将会面对一条岔路口,总得做个决定。
盛笳贪恋起这样什么都不想的时刻。
两人折腾直到后半夜才阖眼。
裴铎流下许多喊,无数次念起她的名字。
次日中午,他们一起包了饺子,开锅烟雾升起时,盛笳生出了一种他们是老夫老妻的错觉。
那天黄昏后,裴铎开车前往机场,过了安检,他隔着玻璃门向她遥遥招手。
盛笳踮起脚尖,越过人群,抬起手臂。
眼睛突然就酸了。
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喂?”裴铎转身,朝她的方向看着,哪怕看不清楚,也始终没有移开目光。
“裴铎,我五个月后就毕业了,回国后,我约你出来见面,如果我带上那枚戒指,那我们就在一起,好吗?”
*
从十二月到五月,跨过了一个新春。从下雪到下雨,再到天气晴朗,盛笳从学校和朱简那里顺利毕业。
她在家里收拾房间,窝在沙发上从学校官网上预定毕业典礼的衣服,正准备提交资料的时候,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爷爷去世了。
心脏病。
他八十六岁,没能熬过春夏之交。
盛笳取消了毕业典礼的计划,匆忙收拾了行李,告别了这座雨城,赶回了朔城。
抵达那日,是爷爷火化的日子。
她做了近二十个小时的飞机,几乎没睡,脸色苍白,赶去殡仪馆时,看到了父亲灰败的脸。近几年,爷爷大小病一直没有断过,除去婚前拖秦斯的关系去燕城做手术外,还住过两次院。可这一次没有等到出院。
听董韵说,离开前,他几乎没受太大的苦,疼痛是一瞬间的。
父亲看上去瘦了许多。
他没哭,只是孤零零地站在最角落,姑姑泣不成声,几近昏厥。
这是盛笳第二次参加葬礼。
她慢慢走到父亲身旁,在最近的花圈上看到了裴铎和秦斯的名字。
她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寻找他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黑衣,正好刚下车,抬眼便看见了她,大步走来,先低声向盛越齐道了一句“节哀”,才问她,“今天回来的?”
“嗯。”
盛笳喉咙很哑。
裴铎揽过她的肩,轻轻拍了拍。
直到前往墓地,盛笳都没有落下一滴眼泪,葬礼这样的场合叫她痛苦,当看到爷爷的骨灰盒埋入土中的时候,她忽然脑中一片空白,意识到自己此刻竟然全然不记得爷爷刚迈入老年时候的样子。
裴铎还有工作,结束后,还是盛笳送他去的机场。
在等待值机的时候,盛笳忽然开口,“其实我小时候,爷爷是我们家对我最好的人。”
这个故事的开头不够美好,裴铎回头看向她。
“我们全家人都更喜欢盛语一些,偏心,就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儿童节的时候,也会借着已经上小学姐姐考出满分成绩的理由,送她更精致的礼物。我爷爷手很巧,他自己做了一个发箍送给我,花花绿绿的,还亮晶晶的,你不知道小姑娘会有多喜欢这种小玩意儿。”盛笳平淡地笑了笑,“我戴上去可神气了。”
当时爷爷摸摸她的头,趁人不注意小声说:“我们笳笳也很棒,以后也会考满分,考第一名,只是笳笳还小,到时候上了学,会和姐姐一样优秀的!”
“现在还留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