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铎洗过手秦婴就跑来央求他讲题,絮絮叨叨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哀嚎如果自己没大学上,到时候他也跟着一起丢人。
“裴子铭呢?怎么不问他?”
裴铎嫌她笨,也笑话她总犯困,不乐意给她讲题。
“他也不会!”
其实裴子铭的物理还不错,但若是题都让他讲了,那哥哥就不会来,更见不到笳笳姐姐。这是裴子铭教她的,秦婴觉得很有道理。
裴铎侧头看了一眼盛笳,点点头,“行,待会儿给你讲。”
吃饭时,盛笳和他并肩坐在同一边,趁着拿调料的机会,裴铎轻轻地点了点她的胳膊,淡淡问:“还疼吗?”
盛笳猛地回头,看向秦婴二人,然后瞪他,“不疼。”
裴子铭正背对着他们,秦婴正在低头倒水。
裴铎故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笑着问:“你怕什么?他们巴不得看到我俩这样。”
盛笳扭头就走。
一顿饭吃得表面风平浪静,裴铎除了偶尔为她夹菜之外,绝不主动跟她说话。
饭后陪秦婴聊了半个多小时的天,盛笳告辞,她穿鞋出门时,裴铎刚刚打开秦婴的物理书。
盛笳刚刚关上门,秦婴就推了裴铎一把,“哥,你还不去追?”
裴铎好像没听见似的,抬眉问:“哪道题不会?”
秦婴咬咬牙,“这道。”
“拿笔来。”
裴铎花不到五分钟讲了一遍,秦婴就点头说听懂了。
“真明白了?”
“真的真的。”秦婴急急忙忙把书本塞回书包里,“哥你快出门吧,不然待会儿追不到了。”
裴铎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学习。”
他走出大门,小跑两步上了车,寻着盛笳平时坐公车的小路开去。
最终在公车站牌前看到了她。
他放下车窗,俯下身,“上车。”
盛笳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十五分钟会下中雨,她想了一下,不再扭捏犹豫,直接上了副驾驶。
裴铎故意比她晚出门一会儿,又开着车来找她。两人见面一言不发,他忽然笑了笑,在红灯路口偏头问:“笳笳,我们这样像不像偷情?”
盛笳抿了一下唇,别着脑袋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挤出来一句话,“你别让婴婴知道了。”
终于抵达目的地,她准备下车时,裴铎突然又开口,“下周六我有点儿事,可能晚上才会到家。”
盛笳拉着车门,顿了一下,回头道:“刚好周六我也有事情,而且差不多快到我来例假的时间了,我看下周我们就别见面了,不然浪费时间。”
*
十一月的第一个周六,朱简的策划公司有工作安排。盛笳提前看过资料,是为以为结婚三十周年的华人夫妇举办一次纪念婚礼。据说他们当年生活苦,没有钱租场地,如今在这里落了脚,奋斗数十载,实现财务自由,决定大办一场。
盛笳早早去公司准备各项事宜,朱简发动汽车,扭头问:“学车了吗?”
“嗯,上周三通过了笔试,现在在练,计划下月月底路考。”
“好,拿到驾照,工作上的很多事情才会更方便。”
朱简的策划公司并不多见,也不是做特做婚礼策划的,她有人脉,能借到昂贵不菲的艺术品来充场面——只要客户足够有钱。
那对五十多岁的夫妻坐在沙发上,儿孙围在身边。他们看上去依然正值壮年,结婚三十年,还能这样依偎在一起,显然感情很好。盛笳隔着很远注视着他们,看着女人的白色裙摆,想起自己曾经也穿过这样相似的一件。
她垂下眼,忍不住轻轻叹口气。
踩着高跟鞋的朱简走来,“还好吧?”
“嗯。”
“怎么别人结婚你这么惆怅?”
盛笳笑笑,“他们的感情令人羡慕。”
朱简点点头,“的确。”她看向那对夫妻,男人温文尔雅,有几分老学究的气质,反倒女人不如他精致,长相普通,但笑容爽朗,一双眼睛明亮又凌厉。
“别看徐太太相貌不起眼,但他们的第一个公司快倒闭的时候是她硬撑回来的,徐先生读书的钱也都是她挣的,刚来这里的时候连字母表都说不利索,这个女人很了不起,你看她丈夫看她的眼神,只有美貌可不会这样仰慕。”
盛笳点点头。
朱简拍拍她,“盛笳,你也很棒。”
她摇摇头,笑着说:“您别这样说我,我可没有那么勇敢。”
“你已经踏出舒适区了,也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