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间点,客人零星,服务人员似乎已经在等待二十多分钟后的打烊。
裴铎看着玻璃窗旁的精美广告图,摩挲了一下无名指,喝尽了最后一口酒,突然飞奔过马路,推开那家珠宝店的门。
不问结果的冲动,好像一个逃学出校只为女朋友买花的少年。
店员为突然出现的男人而惊讶,裴铎却在低头看向那些琳琅满目银圈反射出的光芒时,获得了一种打通任督二脉的喜悦。
*
经过数个小时的飞行,裴铎回到了燕城。
在打开家门的前一刻,他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脉搏。
心跳罕见得不算稳定,心口那处的口袋里,还沉甸甸地揣着一个小盒子。
他将行李箱推进去。
家里空荡荡的。
裴铎打开灯,家里逛了一圈,没人,桌上的半杯水也早已冰凉。
他拨通了盛笳的电话。
快自动挂断的时候,那边才接起来。
“……喂?”
裴铎把小盒子在手中把玩,用拇指顶开盒盖,又盖上,好玩儿似的。
“你在哪儿呢?”
他音调低低的,想象她看见这东西的神色。
——会傻乎乎地问自己贵不贵么?
他眉宇间浮现笑意。
“我回家了……朔城。”
几天前的那次通话后,他们再无交流,盛笳方才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时,先是欢喜,然后是烦闷——他到底为何总是能轻易掌控自己的情绪?
裴铎微怔,“家里有事儿?”
盛笳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没事,就是有段时间没回去了。”
“……嗯。”
裴铎说不上自己算不算失望,“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晚上。”
“好。”他本想说“我在家等你”,停顿了一下,终究是没说出口。
裴铎收了线,握住手里的东西,犹豫了一下,放进了衣柜下的抽屉里。
盛笳把被子盖得更紧了一些。
今晚,小腹偶尔会有隐隐的坠痛感。她不安地辗转反侧,想起自己这几个晚上似乎都会保持着清醒直到后半夜,下午也不如前两个周那样疲乏。盛笳把掌心搓热,然后掀开睡衣,贴在肚子上。
焦躁忽然袭上心头。
她踩上拖鞋,跑到房间门口的落地镜前,侧身站着,仔细观察。
吐气,呼气,小腹还是扁平,盛笳不由得胡思乱想——不知道从几天前开始,她的一切妊娠反应似乎都消失了,她本就几乎没有孕吐反应,但嗜睡和食欲不振是常有的,但就在刚才,在临近晚上八点的时候,她突然想吃火锅,最好是牛油,特辣。
油腻的食物似乎不会让她感到不适了。
盛笳围着床前转了两个圈,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孩子好像在拒绝长大。
太阳穴像长了个小锤子,不停地敲打着她的脑袋,她紧张得恶心,想吐。就在抓起包准备冲进医院的时候,她又觉得坠痛感消失了。
可能只是想顾虑太多了,盛笳转身,盯着自己苍白的面孔,她最近瘦了很多,头一次一个人面对这一切,让她有时难以承受。
她坐回床上,心想,既然裴铎回来了,自己该告诉他这个消息了,他会是什么反应呢?那场聚会之后,他们还未见过一面……她不知道章齐的那段话是否还放在他心上,也不清楚他对自己和这段婚姻是否有了新的想法。
盛笳想了一夜,也没有头绪,唯有有一个微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其实不该留下这个孩子。
凌晨,她再度从半睡半醒间清醒过来,盛笳知道自己装作不在乎,与裴铎说话时表现如常,但她其实渴求着一个确切的结局。
手起刀落,哪怕是死,她也想快点知道答案。
她拿起手机,改签了机票,早上十点便会落地燕城。
第60章 刽子手
回到家时, 裴铎不在,盛笳收到学姐消息,说规培合格证下来了, 让她来医院取材料。
她回复说“好”,又留言给裴铎。换了身衣服,往医院去。
科室的办公室结构特别。外层办公室里囊括着另一个小办公室, 隔着道门, 学姐在里面等她。
“恭喜呀, 笳笳,规培生活从今天算是正式结束了。”
盛笳抿嘴笑着道谢, 一边翻开自己规培时各项指标成绩依旧最后的评语, 看到最后一项课题汇报的成绩时, 她愣了愣。
75分。
一个绝不算高的成绩。
她问学姐, “你知道课题汇报的平均分吗?”
学姐点点鼠标,把系统内容调出来, “83, 怎么了?”
盛笳从小就不是学霸, 但也算是个很认真的乖学生, 对成绩十分在意, 每次看到不理想的结果都会生理性的脸颊发热,她吐了吐舌头, “我拖后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