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笳只戴过那一次,她觉得太招摇,早早将其束之高阁。
而裴铎则认为自己常做手术,摘取对戒实在麻烦,便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因为没并未过问盛笳的意见。
现在想来,其实去年哪怕是装装样子的仪式感,他也没有做得及格线。
可与此同时,裴铎也坚持,婚姻的一切点缀都影响不了其本质。
他扫过自己的无名指,很快将其抛在脑后。
打了个响指,又叫了两杯啤酒。
*
为期十天的国际会议很快结束。
裴铎预订了当晚的机票。
主办方替他准备了司机和车辆将他送去机场。
当夜是周五,经过市中心的时候,竟然少见地有些塞车,司机向裴铎解释,“今天是节庆日,大家出来庆祝,把路堵住了。”
他指着操作台上的导航,“我们绕远路,可能速度会快一些。”
司机打着方向盘,一路向北,拐去了高速公路上。
公路环着海,绕着树,往天色更浓的地方逼近,几公里也偶遇不到一辆车。
司机健谈,告诉裴铎自己时常接到中国来的游客,并乐呵呵地向他展示自己学会几句蹩脚中文。
裴铎坐在后座上,胳膊搭在车窗上,由着晚风吹进来,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聊天。
还有一小半的思绪分给了别处。
他漫不经心地想——那天盛笳吞吞吐吐地是想跟自己说什么呢?
高中时候的事么。
她如果要讲,他觉得自己不会拒绝。
夜很静,距离机场愈近,规律的每隔几分钟,他们的头顶会呼啸过一架飞机。
司机吹着不成调的小曲。
在绕过最后一个弯道时,眼前的光线忽然变得刺眼。
紧接杀来的是强烈的鸣笛声波。
陡然出现的光像是一跟粗绳,把他拽回现实。
裴铎侧目,往前看,眯起眼睛。
反光,几乎看不清。
对面飞冲来一辆摆动着的车,速度极快,方向难以预测。
他太阳穴一刺痛,迅速提醒前排司机,“小心!”
司机已经反应过来,惊呼咒骂着,踩下刹车,往另一侧打方向盘。
有些年份的汽车晃悠着,轮胎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像是刀子,裴铎抓住头顶的扶手,车头被什么狠狠地撞击,他忽然感觉眼前天翻地覆。
第59章 对戒
盛笳从睡梦中惊醒。她惊呼着坐起来, 额头上满是汗水,大口喘着气,拿起枕边的手机。
不过才凌晨四点多。
她最近睡得都不太安稳, 侧身着躺回去,慢慢地抚摸肚子。
晚上睡前,小腹和腰有些疼, 她慌乱地等待了一会儿, 似乎又觉得只是自己紧张过度的幻觉。
静静的夜, 盛笳想起另一国度的裴铎,忽然感到冰凉的孤独。她现在做了母亲, 也时常会想象, 董韵怀着自己时是什么模样。
盛笳也怨恨过母亲, 怨她为什么要做个偏心的妈妈, 可她也总是心软,她会站在妈妈的立场安慰自己, 当年自己的出现影响了董韵事业的进一步上升, 原本定好的外派留学机会被另一名男同事抢走。她年轻时是个很有冲劲儿的女人, 对事业极有理想, 从小好胜, 是家里唯一一个上了大学的孩子,然而三年内的两次怀孕生育和坐月子让她身体不如之前, 职场上遭到了更多的隐形打压, 她时常觉得力不从心, 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两个孩子。
她回想着从爸爸和姥姥那里听来的关于董韵的故事,预订了最早一趟回朔城的航班。
盛笳尝试着与董韵和解, 也与自己和解。她问自己,对孩子是否会有强烈的控制欲, 生怕她没有长成自己预想的样子。
盛笳过了安检,捏着身份证,盯着窗外向天空奔去的飞机,她想,她的孩子是自由的,不论如何,她绝不会束缚她,将她和别人比较。
到家时,董韵和盛越齐正在准备晚饭。见她推门进来,很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嗯。”盛笳拖着自己简便的小箱子,“回来拿东西,顺便待两天。”
“就你一个人?裴铎呢?”
“他在国外开会。”
“吃饭了吗?”
盛越齐问。
盛笳摇摇头。
董韵站在冰箱门口,看了她一眼,将冷冻室里的虾找出来。
坐在餐桌上,不可避免地提起与未来规划有关的话题。
董韵直接问:“开始申请博士了吗?”
盛笳看着盘中最后剩下的两个白灼虾,分别放进父母的碗中,然后忽然问:“妈,你还记得这是我和我姐小时候最爱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