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思来想去,也毫无怀疑的头绪。
程肆飞快回家换了衣服,温西一路飞驰将人送到了警察局。
她并非直系亲属,也不便在警察局露面,便将车停在外面等程肆。
车上,温西点燃一支烟,摸出手机在金平那给自己和程肆请了假,没有翻通讯录,又直接按数字拨通了一个电话。
“小姐。”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
接电话的人叫做吴成业,是温西外公在举家移民之前,留在南江保护她的,他手下还有几个下属,都是军队出身,上次在24号CLUB处理秦启振的除了贺予初之外,就是这批人。
母亲刚过世,父亲就要另娶,温西的外公因为这件事和她父亲直接闹翻了,外公只有她母亲一个女儿,即使咽不下这口气,也深知无法撼动父亲的基业,便眼不见心不烦地带着外婆移民了。
后来父亲病重,外公有想过把温西接走,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那个时候她明面上不仅是许蔺深的继妹,也是他握在手里的温家人质。
许蔺深根本不可能轻易放她走。
外公也就只有留下这么几个信得过的,至少能在关键时刻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也让她想做什么事的时候有能用的人。
“业叔,”温西指尖夹着烟,吐出一口烟雾,程肆不在,她眼底的温度也没了,“你昨天没跟我说,程叔叔是被活埋致死的。”
“昨天尸检和现场勘察结果还没出来,他的骸骨上也没有看出明显致死性外伤,我以为会很快结案。”吴成业歉然道,“是我判断失误,抱歉。”
顿了顿,他又道:“你昨晚被跟踪了。”
温西眉梢微微动了下,片刻后,她神色又恢复如初:“不难预料。”
吴成业有些不太赞同地说:“那你为什么……”
“做都做了,”温西头疼地说,“反正迟早也会被发现,早晚都没差。”
她叹出一口气,转移话题道:“程阿姨呢,当年那场车祸调查出结果了吗,你上次说肇事者判了三年刑期,按理说现在应该还在牢里?”
吴成业:“肇事者只在监狱里呆了半年就出来了。”
“什么!”温西瞳孔骤缩,没来得及抖掉的烟灰落在身上,将黑衣服晕出了一大片灰色污渍。
“我试过顺着肇事者的身份往下查,但那人出来后直接人间蒸发,其他线索也都全断,”吴成业道,“给他同意减刑的相关司法人员倒是节节高升。”
车祸,诈骗,医院,银行,诱导自杀,温西不禁想,这些不动声色赶尽杀绝的手段至于用在一个普通家庭上吗?
“南江能做成这些事的人不少,”温西冷笑一声,“可和程阿姨一家有关联的,却屈指可数,难怪他当时要把在温家做事的所有老人都换掉。”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吴成业那边沉默几秒:“我认为不是许蔺深做的。”
“不是他还能是谁?”温西道,“他最有作案动机。”
“可能真的不是他。”吴成业理性分析道,“昨晚你被跟踪后,有人连夜调了程肆的资料,如果程家的事是他做的,那他不会对程肆完全不认识。”
听到这话,温西醍醐灌顶,从愤怒中渐渐平息。
的确,许蔺深在开学那次就知道程肆的名字,以他的作风,恐怕程肆这两年来的一切生活轨迹都会在他掌控之中。
可不是许蔺深,又是谁呢?
“这件事警方肯定是破不了案了,”温西面无表情地掐灭烟,看见程肆从警察局出来的身影,她由衷地说,“业叔,一切拜托你了。”
“应该的,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一向谨慎,为什么……”
吴成业欲言又止,听起来想提醒她什么,似乎又觉得后面的话不论怎么说都带着责备意味,便没有继续说下去,挂断了电话。
但温西却知道他想问什么。
——你一向谨慎,为什么要做自找麻烦的事?
其实温西自己也不太敢相信。
她答应帮程肆找程叔叔,真正找到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他说这件事。
更何况程肆最近刚好因为她即将订婚的事难过成那样,要是再得知父亲噩耗,没有人在他身边的话,万一他挺不过来怎么办呢。
这绝不是温西想要看到的画面。
她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雨夜,不知道妈妈已经去世的她,背着书包离家出走要去麓山岭找妈妈。
路上遇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像刚从煤矿里跑出来的一样,只有眼睛和牙齿有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