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老妇人中了邪似的死命地挣扎着，原本被盘好的头发因为主人动作的猛烈，被凌乱地垂下一通。
她喃喃自语着：“杀人啦！有人要杀人啦！有人欺负老人家啦！这还有没有个世道了啊诶呦！我怎么就这么命苦！”
朱天人面露苦涩，心疼地看着他娘，跪下来向狐时和顾之煜求饶道。
“两位仙长！求求你们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娘吧！她也只是个无辜的老人家啊，你们总不至于跟个老人家较劲吧。”
“无辜……”
顾之煜沉默片刻，忽然轻嗤出声，声音李带着说不出的冷意。
“你确定她无辜？你倒是把倚老卖老这个词展现得淋漓尽致，顾某自愧不如。”
朱天人咬牙切齿地干瞪着顾之煜，但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顾之煜的对手，就算真打上了，自己也是死命一条。
那男童丝毫没有被这些言语扰乱了心绪，只是缓慢地向朱家媳妇爬去。
女人已是泣不成声，只能依靠朱天人才能堪堪站稳。
怎料随着男童靠得越发的近，朱天人竟然直接被男童可怖的模样吓得屁滚尿流的，丢人妻子一人便哆哆嗦嗦地跑到槐树底下坐着。
女人一时失力，要不是被狐时施法平安落地，恐怕这时已经跌倒在地了。
“娘、亲？”
男童歪着头，懵懂地念出这两个字。
朱家媳妇的眼泪顿时不受控制，哗啦啦的淌下一大滩，钻进了衣襟没了影。
她那粗糙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摸向男童的脸蛋。
“孩子啊，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呀！”
狐时的眼眸中不由地划过一丝柔情，声音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您就放心吧，您孩子下辈子投胎必定幸福，只是现在被仇恨蒙了双眼罢了。”
女人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男童，即便双目再浑浊也能见着里面的柔光。
她突然跪下磕头向狐时和顾之煜道谢。
“真是有劳两位仙长，若不是有你们出手相救，我这个女人家家的真的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那女人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这些年啊，一直想着这孩子，想着他可是被好人家收养了，想着他可是吃好穿好了，想着他可是越来越幸福了。”
她微微摇摇头，语气有些无奈和悲痛。
“我不敢往坏的想，这一想啊我的心就止不住地疼，我知道我在是在自欺欺人，可我又能怎么办。”
那男童并不知道女人说的话是何意，但他能感受到女人的伤心，乖巧地又喊了声娘亲。
女人扬起好看的微笑，眼底满是爱意，她继续说道。
“可是朱天人和他的母亲竟然联手骗我！骗我孩子已经被人领养了去，让我莫要伤心，好生养着身子争取赶明年生个大胖小子……”
女人感激地看着狐时和顾之煜，“若不是二位仙长，我至今恐怕都蒙在谎言里。”
那老妇人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趁顾之煜一个不注意，捡起地上的碎玻璃片就要冲去刺向男童。
等到顾之煜再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那老妇人早已杀红了眼，手中高高举起那片玻璃碎片就要刺下去。
“小心——！”
扑哧一声，鲜血流了一地，染红了土壤。
“娘亲——！”
“夫人——！”
是了。
朱家媳妇下意识地抱住怀里的孩子，那片尖锐的玻璃碎片就那么硬生生地刺进了女人的皮肤。
在场的不论谁都惊得睁大了双眼，想要跑过来将女人扶起却都被拒绝。
“不用了，没用的，我早就身患绝症，怕是没有这次也活不了多久了。”
朱天子顿时红了眼，说话颤颤巍巍的：“你傻啊！你说你为死人挡什么？反正已经死了害怕死第二次吗！？”
“朱天人，你真是个人渣。”
女人嘴角处不断地流出鲜血，伤口上更是布满了玻璃渣子。
“它到底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何要如此狠心对待他？你们老朱家的心是死的吗！？”
“可是——！”
朱天人正想反驳，却被狐时禁了言，支支吾吾着就是说不出话来。
“娘！娘亲！你不要死！我不想你死！”
女人将头扭过去看向那男童，嘴唇微微勾起不深不浅的弧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向男童的脸。
她说：“娘亲想啊，你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绝望。”
女人说完，手臂无力地重重垂在地上，眼睛也慢慢合上，脸上却始终是带着笑，就像是睡去了那般恬静。
那男童早已变成了怨灵，而怨灵是流不出眼泪的，只能撕心裂肺地怒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