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闻言,游棠有些不信,睁着醉眼把那两人看了又看,趁叶屿不注意突然拐着步子靠近,站在吵得难解难分的情侣旁边想要弄弄清楚。
身旁多了个“求知若渴”的人乱入,硝烟浓郁的气氛也多了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古怪尴尬,小情侣对视一眼,默默地闭上嘴。
“抱歉。”落后一步的叶屿赶上,向两人充满歉意地点点头,拖着游棠就要赶紧离开。
回家的一路上天雷勾地火霹雳带火花,游棠尽出幺蛾子,生生折腾得叶屿在十月底出了一头大汗。好在大院就在眼前,叶屿吸口气平复着略糟糕的心情,开始了对扒着大树不撒手的某人新一轮的劝说—某人坚称此树骨骼清奇,非合影不得走。
恕他眼拙,诚然这树老了点,可他实在不能从一棵掉得叶子都不剩几片的树上感受到“骨骼清奇”这四个字……不对,一棵树跟骨骼清奇有个毛线关系啊喂!
“不是已经给你拍了十来张合影?”叶屿木然道。
“拍得多有什么用,一张都没拍出这棵树的仙风道骨!”游棠猛摇头,举着手机在叶屿脸前直晃悠。
叶屿瞅着眼前手机壳上向他咧嘴大笑的皮卡丘,心情更郁悒了。好吧,是他孤陋寡闻了,那么谁能好心告诉他,怎样才能拍到一棵老树的仙风道骨?成精吗?
眼见失败再一次冲他咧嘴而笑,叶屿心塞得简直要扑倒在地。既然动口没用,就只好选择动手了—他干脆利落揪下游棠,两臂一张把人打横抱起转身就走,整个过程还不到三秒。
正忙着和树交流感情的游棠眼前一花,回过神来已经被抱着进了大院的门,她呆呆抬头,定定瞅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侧脸。
被人一眨不眨地看着,纵然知道她醉着,叶屿还是有些不自然。又怕她继续折腾,便多分了些心神垂眼留意,却正好瞧见游棠掩嘴打出个哈欠,头一歪靠在他肩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转眼就有微沉的呼吸声传来。
“……”
莫名有种被套路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明撩不成反被套路的叶屿满心复杂地敲响了游家的大门。
“应该是棠棠回来了。”屋里,刚旅游归来的游家二老正在看电视,游爷爷笑眯眯起身去开门,“棠……怎么是你小子?”
第一眼落在叶屿身上,游爷爷挑眉有些讶异,紧接着目光一滑瞧见被他抱着的自家孙女,登时就不淡定了:“你你你!棠棠……你把我们棠棠怎么了?”
叶家这小子对棠棠有意思他知道,可这小子胆也太肥了,八字还没一撇居然就敢当着他面抱棠棠!太过分太不把他这个老人家放在眼里了!
游奶奶也闻声而来,刚靠近门口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再看叶屿一脸无奈哪还有不明白的,当即一拽戏精上身的游爷爷不耐烦道:“行了瞎说什么呢,没看见棠棠醉了?还不赶紧把路让开让小屿进来!”
“是……这样吗?”在游奶奶的眼风下,游爷爷讪笑着往旁边挪了挪放叶屿进来。
“棠棠给你添麻烦了。”游奶奶又对叶屿歉意道。
“您客气了。”叶屿摇摇头一笑迈步,熟门熟路进了游家大门向游棠的房间而去。擦肩而过的瞬间,游爷爷脑中灵光一现抓住了重点:“你小子是何居心?居然带棠棠去喝酒!”
游奶奶白了跳脚的老伴一眼:“这你得去问李家小子,别说你不知道是他组织了今晚的聚会。”谁让这李家小子溜出门的时候正好被他们看见了呢?
“你怎么尽护着这小子?我说说都不行了?”游爷爷不满。
“行,当然行,最好是直接吓跑完事,然后你就能看到棠棠跟你急了。”游奶奶轻哼一声,不再理会幼稚的老伴,转身跟进了游棠的房间。
安置好游棠,叶屿便回了对面自己家,见时间不早索性也准备洗洗睡觉,只是临睡前他习惯性地向对面望了一眼,却发现本该熟睡的游棠赫然坐在阳台中央。
这是个什么操作?
十月底的天气已经很有一番凉意,尤其是晚上起了风,更显得只穿着一身薄睡衣的游棠“楚楚冻人”。叶屿揉揉额角从衣柜里提出件厚外套,动作利索地翻了过去。
那厢游棠披散着长发盘腿而坐,双手搁在膝上有模有样掐着法印,白净的脸上一派肃穆。感受到肩上一重,她睁眼就对上抱手而立似笑非笑的叶屿。
“大晚上坐这儿吹冷风?嗯?”
他尾音挑起,口吻危险,听得游棠不自觉地抖了抖。较之先前她显然清醒了些,至少认出了眼前的人是叶屿。
“嘘。”竖起手指轻嘘一声,她朝叶屿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扰自己,“我忙着呢。”
“忙什么?”叶屿接话。
“当然是承接天地灵气,吸收日月精华了。”游棠回答得振振有词。
叶屿抬头望着被乌云遮蔽的天空无言,思忖着游棠喝到假酒以至于伤到脑子的可能性。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把秘密告诉你好了。”
“哦?”叶屿捧场地回应一声,整个人却兴致缺缺—他早就不对醉酒状态的游棠抱有期待了。
“咳咳!”游棠却显得很郑重,她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口,“其实,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仙女,却被巫婆施了魔法,要是不在夜晚修炼,我就会在白天变成田螺……对了,那个坏巫婆还抢走了我的羽衣,你能不能帮我抢回来?”
看着眼巴巴的游棠,叶屿抽了抽嘴角。这已经不是喝伤脑子可以解释的了,这分明就是喝得大脑拆分重组了吧?照这个剧情发展下去,是不是还会接着出现牛郎织女、白雪公主等元素?
“行了小仙女,快点回去睡觉。”对此,头疼的叶屿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直接提溜着游棠的领子把人丢回床上。
游棠在床垫上弹了弹,打个滚将自己埋进柔软的被窝,只露出颗脑袋在外控诉道:“不让我修炼,你真是太过分了!你和坏巫婆是一伙的!”
“我还能更过分一点。”叶屿眯起眼睛,嘴角勾起抹阴险的笑,“比如说……烧了你的羽衣,让你再也上不了天。”
游棠抖了抖,一言不发地扯起被子盖住脑袋。见状,叶屿满意地点头,一点都没有威胁醉鬼的愧疚感。他正要举步回家,手又被人一把抓住,回头就发现游棠掀了被子趴在床边,眨巴着眼睛泫然欲泣。
“难受,想吐!”
晨光破晓,安憩的城市慢慢苏醒,带着四射的活力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游棠揉揉钝痛的脑袋,睁开迷糊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她昨晚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受,就好像……有人在盯着她一样?她扭扭有些僵硬的脖子,视线从床边掠过,下一秒,她震惊了。
“你怎么在这儿!”
瞌睡虫瞬间跑了个干净,游棠一个鲤鱼打挺滚到床角,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相识这么久,叶屿终于忍不住要对她这朵娇花下手了?
只见叶屿靠坐在床边面沉如水,一双眼冷飕飕地扔着眼刀。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非常之不好。游棠咽咽口水,小心翼翼向他扬起个友好的微笑:“那、那个……”
叶屿嫌弃地瞟她一眼,一言不发起身就要离开。游棠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一拍床板怒道:“喂!大清早出现在我的房间,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解释?”叶屿停下脚步折回来,双手一展撑着床沿,俯下身盯着她笑了,“我怎么觉得应该是你给我一个解释?你可是折腾得我一宿没睡啊。”
嘎?
游棠瞅着叶屿眼睑下淡淡的青影,把他的话掰开了揉碎了细细思索,蓦地脑中劈过一道惊雷—莫非!是她自己终于忍不住对叶屿这朵娇花下手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污我清白啊!
游棠在心里疯狂叫嚣,被自己的想法劈得外焦里嫩,连脸都皱成了一团。叶屿挑眉,有趣地观赏着她的反应,他敢打赌,游棠的想法绝对跑偏到奇怪的方向去了。
抱着被子缩在角落的游棠觑着叶屿的表情,努力挤出个笑脸:“所以……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灭绝人性伤天害理的事?”
“你都不记得了?”
游棠诚恳地点头,以示自己没有消极抵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