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下去,脸上露出悲戚的神情,沉默了会儿,终究叹了口气,转身缓步走了。
秦敛看着苏老爷子略先佝偻的背影,沉默半晌,身手抚了抚江絮的发丝,说:“你只管自己怎么高兴就行,不用顾忌我,你回头要是不想待在军营了,你就跟我说。”
江絮故意拍了下他的手,睨着他道:“那是当然的。你早知道的,我是吃不了苦受不了委屈的,我要是待得不高兴了,肯定就高兴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其实虽然大家都说当军嫂辛苦,但是江絮倒觉得还好。
因为她没有大多数军嫂的奉献精神,他们家里,她要是做饭,碗必然就是秦敛洗的,秦敛自己也说了,他们平时训练强度不大的,他回家做些家务没什么的。
军营里大部分军官回家不做家务,其实主要还是这时候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作祟。
江絮也没什么以男人为天的想法,她自己有工作的,平时不管是工作还是做蚂蚁空间的学习任务,其实她都挺忙的。不忙的时候就歇着,总归她都能把自己照顾得妥妥贴贴的。
至于以后有了孩子,她现在还没怀上呢,等生了孩子,估计国家都改开了,到时候各方面的政策就不像现在这么严了,直接花钱请保姆就行了。
而且,如果她真的怀上了,估计她妈项春兰同志也会坐不住赶过来照料的,所以江絮真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江絮问:“你发小找你什么事?”
秦敛笑笑,说:“他给我通风报信呢,说是昨天老头子路上救了丁宇飞,知道我已经回了首都,心里估计不怎么舒服,在家还发火了,然后张又琴今天一大早就在军区大院里跟人埋怨,说她这个当继母的几次三番打电话催我了,我自己不回去,她也没办法。”
江絮扬了扬眉:“她几次三番打电话催你?”
秦敛嗤笑了声:“宁省军区的电话怎么打,她都未必知道。”
江絮点点头,对这位名义上的婆婆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救了丁宇飞又是怎么回事?”
秦敛的表情顿时有些怪异,把丁宇飞在火车上遭了扒手一直饿到首都,终于在离军区大院不远的地方饿晕过去的事情简单说了。
江絮听了也是满脸的惊讶:“敢情那时候他上咱们车厢来是想借钱?”
然后因为说了秦敛的坏话,或者说是因为对秦敛太过害怕,于是宁愿一直饿着也不愿意再跟他们开口?
不是,哪怕大家关系一般,但是出门在外的,真遇上这种难事,他们不可能不借钱给他的啊!
秦敛也很无语的样子:“他回家把事情一说,他家的人就在外头说我为人太过冷漠,这种危难时刻都不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江絮:“……”
不是,你不说,谁能知道你需要援助啊?
这家人可真是。
怪不得能养出丁宇飞这样奇奇怪怪的孩子。
通风报信是一方面,秦敛那个发小找他自然还有别的事情。
“他是首都军区后勤部的,最近手头一批物资出了点问题,要找供货方的人谈谈,他找我过去撑撑场子。”
秦敛犹豫了下,说:“回头事情摆不平的话,没准他得自己贴钱弄物资,到时候咱们借他一点吧?”
自从他们结婚后,家里的钱都是江絮管着的,秦敛从来不过问,也从来不跟她要钱,这时候这么说,江絮就知道那个发小跟他关系多半是很铁了。
她点头:“可以的,咱们存的钱不少的,借个几千都可以。”
不过江絮又多问了一句:“有问题的物资是什么?”
秦敛:“是棉被,整一批棉被的棉花都有问题,但是对方不承认,说是今年雨水多,后勤部自己保管失当。”
江絮调侃道:“这人胆子不小啊,讹人都讹到部队头上了。”
秦敛头疼道:“都是公对公的事情,我们分析他们这一批东西本来就有问题,刚巧碰上我那个发小新接手的这个部门,各方面都不太熟悉,就背了锅了。”
其实不止是不熟悉情况,他们怀疑,后勤部内部也有人帮着对方,不然这一批残次品,哪能这么容易就进了后勤部。
只是现在情况复杂,首要的是处理问题,至于内奸,回头慢慢再收拾不迟。
江絮自然知道,哪个时代都有违法乱纪的事情。
她上辈子就曾看到过一则故事,说的就是一个公社信用社会计贪污四万多元,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却过着大鱼大肉包养数个情夫的奢靡生活。
说回来,这个会计是1977年被处决的,现在这时候,她估计仍然逍遥法外呢。
可惜江絮不太记得这个女会计究竟是哪里人了,不然给当地公社去封信,没准还能挽救一些国家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