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家儿子脾气不好,很要与人起冲突,原先甚至连太子的小儿子都打过。
现下她却连兜底这样的话都承诺了,可见是逼急了。
晏徽云既无奈又好笑,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我既允了你,自会做到。”
闻得此言,王妃立时止住哭声:“当真?”
晏徽云一挑眉:“我几时不守信?”
知道自家儿子虽有万般不好,却有一诺千金这桩好处,王妃的心终于宽了下来,这才破涕为笑,又神清气爽地张罗道:“行了,那快快去打发人给他备好上学用的一应物件儿,只等八月初六送他去!”
许内监忍着笑,“是,娘娘。”
很快,一院子的人就忙活了起来,剩晏徽云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母亲说变就变的脸色。
“……”
时间一晃而过,八月初六那日,临到出门,晏徽云懒懒登上马车,一掀车帘,却发现里头端坐了一个人。
那人折扇轻摇,气度出尘,不是他那倒霉兄弟袁兆又是哪个?!
“你怎的也来?一把年纪还要回炉重造不成?”晏徽云随口一刺,转头倒在一旁靠坐着。
知道自家表弟因上学一事,不情不愿,很是烦躁了一阵。袁兆对他夹枪带棒的话也不恼,只淡笑道:“某些脱缰的野马要被上嚼子,不才在下正是那个驯马的。”
晏徽云眉一挑,眯眼道:“你吃饱了闲得慌要去做讲师?娘娘给了你甚么好处来看着我?”
“少给自个儿贴金。”袁兆不咸不淡睨他,“此番虽借着看你的由头,倒还真没功夫为你跑一趟。”
晏徽云略一思量,皱眉道:“发生甚么事了?”
听他闻弦知音,袁兆才收起漫不经心,眼底带着几分正色道:“我父亲手底下不干净,他平素虽糊涂,却没胆子犯大错。我查了查他近日的交际,发觉他与如今袭爵的平国公程善均来往密切。”
转瞬便知其中深意,晏徽云眸光一凝,眉间带着戾气,冷道:“姑父脑子里添的是草吗?自老国公去后,程家只剩空架子,他平白搭上这艘船,没利不说,反惹一身腥。”
“侯爷倒没糊涂到这份田地。”袁兆垂眸轻笑。
因一惯的默契,晏徽云立时便问:“程家有内情?”
袁兆并未即刻答话,他掀开车帘望去,外头人来人往,商铺林立,不时有叫卖吆喝声,一派安居乐业之景。
隔着一道车壁,却似有暗流涌动,顺着他平静的话语蔓延开来。
“我着人查探了程善均的往来,发觉他有大量不明金银入账,其数目惊人,非寻常经营可比。细细想来,能有如此暴利之道,再不难猜。”
空气似乎凝滞一瞬。
兄弟俩出身皇家,远见卓识非寻常人能比。
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在道出谜面时,便已呼之欲出。
晏徽云沉默了好一会儿,像在消化这件事情。
片刻后,他唇角微勾,眼底却有极深的寒意,只听他轻启薄唇,一字一句道:“盐铁生意。”
袁兆闭眸未答,手里折扇轻摇。
白玉为扇骨,檀木为扇柄,上画烟雨山水图。
这柄极精美的扇子握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竟是如此相得益彰。
“程善均狗胆包天不成?”晏徽云寒声道,“仅凭他一人,便是赔上整个国公府,也断不敢碰这桩买卖。其身后必有人相助,是何人?”
袁兆缓缓睁眼,“啪”的一声,将手中折扇尽收。
他以扇柄敲击掌心,发出有规律的声响,更为当下冷凝的气氛增添一丝道不明的诡谲。
良久,如漩涡藏与平静湖面,他漫不经心吐出三个字:“晏徽霖。”
霎时间,晏徽云眉宇戾气横生,“竟是他!”
晏徽霖,当今太子次子、皇太孙晏徽扬同父异母的庶弟。
袁兆眼神古井无波,淡淡添了一句道:“今日,他也会去平国公府。”
第42章 幼稚
◎姐妹俩来程府啦◎
一路上, 马车平缓行驶,车内无人说话,只余车轮滚滚之声, 沉默着到了平国府。
八月初六是开课日,各府来报道的学生甚多, 国公府前头的空地停满了马车, 均是接送自家哥儿姐儿的。
此番因王妃不放心, 特意套了车一并跟来。
马车一前一后方才停稳, 便有许内监领着众丫鬟小厮围随而来,恭迎在前面那辆马车前, 有小厮躬身做人凳,有丫鬟轻掀车帘, 又有婆子上前搀扶。人数虽多, 却进退得宜,行止有礼, 很有一番皇家气度。故而,这煊赫的排场,立时便吸引众人目光。
早有公府接了信的婆子在门边张望, 才瞧见那华贵的车顶冒尖, 便一溜烟儿回去报信。不多时,就有国公夫人冯氏笑容满面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