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袖冷哼一声,无情道:“少来,我不知道你?早先已经吃了两碗冰酥酪了,再有是不能了。”
“彩袖姐姐……”清殊可怜巴巴看向她。
差点被这眼神激得心软,彩袖赶紧定了定神,肃道:“别在我跟前儿作怪,这可是大姑娘吩咐的,你贪凉吃多了,闹肚子敢情就好了?”
知道没戏,清殊又蔫蔫儿趴回去,委屈成一团。
彩袖暗笑着离开,翠烟也瞧见这一幕,二人对了个眼色,俱都捂嘴轻笑。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后头没了动静,清殊看着廊外芭蕉出神,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
倏尔,一只手伸来,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人儿家家,叹甚么气?”
听到来人的声音,清殊眼睛一亮,“噌”地翻过身来,“姐姐你不忙了?怎么有功夫出来?”
清懿拂了拂裙摆,在妹妹身边坐下,笑道:“总要抽空陪陪我们椒椒大人啊。”
这段时日,清懿几乎忙得脚不沾地,镇日里泡在书房,不见踪影。
偶尔用饭时露个面,来不及休息,又要同碧儿商议要事,往往月上中天才结束。
她起得早,为免打扰清殊睡眠,也不依着小人儿与她一道睡的请求。
这般早出晚归,姐妹俩倒有好长时间没在一块玩了。
“天儿太热,我就是没精神头,懒怠动弹。”清殊把玩着姐姐腰间的环佩穗子,又叹一口气,“我好想出门玩啊……”
原先在浔阳,一到夏日她便鼓捣新花样,一时辟出一个冷泉,一时要去河里捞鱼捞虾,阮家老太太疼孩子,便是要天上星星也肯摘了来。因此,很是纵得清殊不亦乐乎。
回京这些时日,一晃也有大半年了,掐指一算,统共就出门了三回,最后那次还是个乌龙,没玩便罢了,脚又跑伤了。
故而,清殊这颗玩心,蠢蠢欲动。
料到她心头的小九九,清懿捏了捏小人儿的脸,笑道:“既想出门玩儿,我倒有个好法子,只看你愿不愿了。”
清殊忙问:“甚么法子?!”
清懿刚想开口,却被外头婆子的通传声打断。
“姑娘,兰姐儿又来了,现下正候在毒日头底下呢,可要让她进来?”
听这话,清懿挑了挑眉,却并不答应,只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倒是清殊纳罕道:“正午大热天的,兰姐姐来做甚么?”
婆子摇头叹道:“已来了有数日了,回回候在门外,先头儿那次我便将大姑娘的话转述了,只说院里诸事繁忙,若无要事不必相见。”
“只是……兰姐儿性子倒倔,姑娘不见她,她便从正午守到太阳落山,前儿断了两日,听说是中了暑气。现在才好,又来了。”婆子犹豫片刻,心里不落忍,“不若姑娘便见了她罢,倘或倒在咱们门边儿,又要传出些苛待姊妹的流言来。”
闻言,清懿轻笑一声。
婆子以为有转机,却听她淡淡道:“仍打发她去,倘或她非要站,便由得她,只差人看着她,晕了便送回蘅香院。”
婆子睁大眼睛,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敢驳她的话,自领命去了。
听了这番话,清殊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倘或是原先,兴许会帮衬几句,可自从知道清兰居然也做那等昧良心的事,清殊只觉没意思极了,断不会上赶着做那烂好人。
只是,她一向爱憎分明倒罢了,却没想到平日里最是妥帖周到的姐姐,现下也不做了面子,不由得问道:“任她在门外,人来人往的看,万一下面那群人嚼舌根子怎么好?”
“你几时关心这个?”清懿戏谑地瞧她一眼,复又靠向椅背,手里罗扇轻摇,“我不是陈氏,听不惯奉承,没得白耽误功夫来示好。即便她有心,我也没空。横竖如今我持家,既不短她吃穿,也不与她为难,一应用度都与你等同。便是日后她出嫁,我也会陪上一份嫁妆。”
“嗯,你自然是公道的,可她自个儿亏心,想是怕你与她计较。”清殊托着腮,有些苦恼,“况且,前个儿我听茉白说,旁人说你放红菱归家去,还给足盘缠,都说你对下人慈心,却对姊妹严苛。可恼我不能封了那群婆子的嘴!”
清懿不以为意,反倒替她扇了扇风,笑道:“有甚么气的?便是圣人也拦不住攸攸之口,何况你我。煽风点火的左不过是张嬷嬷那几个,改日腾出空,一并收拾了就是。”
清殊恨恨道:“我现在就想将她们收拾了!一想着她们拿此事做筏子就来气!”
“气不气的,都是旁人的言语。我对她们一视同仁,也并非格外厚待红菱。”清懿垂眸,掩住眼底的冷漠,“红菱是投错了胎,没得选,只能往错路走。清兰却不同,她虽妄自菲薄,可放眼天下,能出生官宦家已是难得。即便没有那劳什子的父母疼爱,却也锦衣玉食长大,没教她吃半点儿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