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内廷了吗?派人找了吗?湖边,林子里,这些险处找了吗?”
小厮忙道:“姑娘且安心,内廷宫人打捞了半日,没有不好的消息。只是内务府的嬷嬷搜查姑娘的寝殿,发现了她与男子的通信,嬷嬷上报到皇后娘娘处,只打发人传咱们家明日进宫,那内监连门都没进,撂下话便走了。”
“男子的通信?”清懿第一反应是晏徽云,仔细琢磨却有异样,“若是世子的便罢了,若是旁人的……”
彩袖快要急疯了,“那这就是个局!”
清懿重重闭上眼,压下胸中的郁愤。
“姑娘,现在怎么办?我们干等到天亮进宫吗?”
“内廷宫婢训练有素,况且有索布德在,不可能不尽心。唯一可能是,椒椒不在宫里了。”
清懿沉吟片刻,利落道:“彩袖,你现在安排三拨人,一拨去淮安王府报信,一拨去工坊告知碧儿,让她在外城寻人。第三拨带着我的信物去城郊农庄找塔吉古丽,就说我现在需要他们的帮助。”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本泛黄的书册,这是数年前的那个冬天,塔吉古丽亲自送到她手上的——记载袁兆在京中所有可利用的势力与资源。
这几年里,无论再难,清懿也没想过翻开。
只是这一次不同。
她轻轻闭上眼,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脏。
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一定要找到清殊。
第143章 蔚然
◎妹妹救人啦◎
掀开遮住眼睛的黑布, 清殊发现她被运送到了一处陌生的宅院。
院子不大,四五间小厢房围成一个院落,唯一的出口被守卫堵住, 几个扫洒婆子低着头忙碌,浑似没看见清殊这个大活人。清殊试图搭话, 却被婆子突然的动作吓到——她张口嘴, 目光沉沉盯着清殊, 而口腔黑洞洞的……俨然是被拔了舌。
晏徽霖没有亲自跟来, 只派了那几个大汉运送清殊,他们把人撂下往厢房塞, 便将院门锁住,自顾自去外院喝酒。
清殊默默观察四周, 试图寻找可以确定方位的标志, 可惜一无所获——天色已黑,只知从她被绑上车到现在, 路程约莫有四个时辰,许是离开了京城也未可知。
婆子从厨下端来食盒,将菜饭摆在清殊面前, 示意她吃。
“阿婆, 其他几间房都没有人吗?”
清殊被安置在最里面的一间,看守最为严密。
婆子打量她一眼,摇了摇头, 拎着食盒转身出去。
斜对面的厢房突然亮起烛光,一直暗中警惕的清殊立刻起身往窗边走,试图看得更清楚——对面居然还有人住, 难道这里不止囚禁她一个人?!
婆子去对面送完饭, 不多时便出来, 紧接着,一个女子跟在她身后,她的目光似有所觉,精准地看向窗边的清殊。
“是你!”清殊微讶。
女子脸庞微圆,颊边酒窝即便不笑也十分明显,这个特征使清殊瞬间便唤醒了回忆。
多年前,项府曲水流觞宴中,在清殊姐妹俩被刁难时她曾仗义执言;盛家赏梅宴,独她不理会项连伊巧言令色。这是那个圆脸姑娘!
姑娘面容大抵和从前一样,眼底却似一潭死水,全然没有当年那般的蓬勃朝气。
“院子周边都是守卫,不止门口那几个,别费心逃出去,否则平白受皮肉之苦。”
清殊拧眉:“姐姐可还记得我?你怎会在此地?你也是被他强行带来这里的吗?”
如果没记错,圆脸姑娘出身尚可,父亲任南境九城巡抚,是项丞手底下很得重用的党羽。作为秦部堂的女儿怎会沦落至此?
秦蔚然扯开一丝笑:“我记得你,曲家妹妹。我的事不提也罢,总之我已经认命,现在劝你也认。晏徽霖其人,虽披着人皮,行事却与畜生无异。他最喜欢啃硬骨头,越是高傲,他就越要打碎你的骨头;越是不屈,他便越要你屈服。如今见你新鲜,还愿意纵你脾气,往后腻了,自有吃不尽的苦头。倒不如一开始便顺从些,也好少受罪,别像我……”
“你现在是……算他的外室?”清殊轻声问,“为什么呢?你父亲是堂堂九城总督,看在你父亲和项丞的面子上,他怎敢如此待你?既有了你,又为何不正经相待,反而娶了项连青?”
秦蔚然突然闭眼,仰着头看了许久的天空才开口道:“就像今日掳走你一般,晏徽霖看上我,自有百种办法强占我。他并非鲁莽,而是知道我们这些女儿在父亲心中如草芥,是权衡利弊之后一定会被放弃的那一个,所以才敢下手。心比天高,性如烈火,他最爱折辱这样的人。”
清殊望着她麻木而冷然的眼神,忽然就明白,傲骨不是一天折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