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尖叫着笑开,左闪右避,叠声求饶,“错了错了哈哈哈哈!姑奶奶我错了!”
“晚了!你和阿尧都要吃我的黯然销魂爪!”
盛尧双手叉腰,“当我怕你?来啊!”
一时间,三人你追我赶,笑声和惊叫齐飞。
众人拍手的拍手,浑闹得浑闹,全然忘了屋外还站着戴娘子。
也不知是哪个先发现的,小姑娘前脚拍手乐呵,突觉后背发凉,一回头才瞥见脸拉得三尺长的戴娘子,立刻便收起咧着笑的嘴,乖得像只鹌鹑。从门口到后排,一个拉一个,排山倒海似的一层一层安静下来。
不多时,只剩清殊三人还在追逐打闹,笑声在陡然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明显。
“曲清殊,盛尧,许馥春!你们三个给我出来!”
听得这声怒喝,三人吓得一哆嗦,赶忙回头。
都不消多说,只要见着里头有盛尧,现下又加一个清殊,罪魁必是这二人走不脱的。
清殊打头,三人缩着脖子成列走出去,盛尧还在暗地里推搡,清殊悄悄回手掐她一把,眼看又在闹,立刻又被戴娘子一记眼刀按了回去。
“咱们院的新助教才来,你们便闹成这副样子,要脸面不要?”戴娘子气得脑袋直嗡嗡,拎着三人的耳朵训,“日后你们再像没栓绳的马似的闹腾,也别叫我管,只会了她去,让你们晓得厉害!”
“我们再也不敢了,娘子息怒。”清殊一面苦着脸认错,一面悄悄抬眼,这才看见有一个蓝衣姑娘站在一旁,正脸色冷淡地瞧着她们。
戴娘子也不指望不轻不重的几句话能掰正这几个皮孩子,只是当着旁人的面,总要略略敲打一番才像样,尤其是在裴萱卓面前。
清殊三人被放回原位,才坐稳便见戴娘子正式引了蓝衣姑娘进来,介绍道:“这是淑德院来的裴姐儿。也是咱们院的新助教,日后你们的功课都归她查验,一应赏罚都按她的规章来。我是极信得过她的,倘或你们这些猴崽子敷衍了事,也不必来我面前叫屈,只管领你们裴姐姐的罚就是了。”
戴娘子这话就是在给裴萱卓撑腰,一时间,众人心中的苦色都摆在了脸上。
底下交头接耳,嗡嗡低语间,只听得一道如冰似玉的声音,简洁利落道:“我是裴萱卓,自今日起便是你们的助教。”
“请谨记三条规矩,课前需预习,课中需有笔记,课后需温故所学知识。这三项我每日都要查验,有未完成者,第一回抄书十遍,第二回二十遍,第三回,一百遍。”裴萱卓声音冷淡,说的话却似阎王般催命,“若抄书不合规,或假手于人,来我跟前儿,我亲自看着你抄。”
这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其实她所说的条例,都是开学之初便定下的规章,只是原先规矩轻,戴娘子又面凶心软,每每完不成,都敷衍了事,舍不得重罚了她们。于是便宠得孩子们更没了顾忌。
这边众人叫苦不迭,那头戴娘子看着这群猴崽子抓耳挠腮,老怀甚慰,暗想终于有人来治她们了,不必再叫兰三院年年考核垫底。
清殊倒乐了,她不着边际地想,这不就是课外补习班的魔鬼教师嘛?
瞧那姑娘顶着一张怯弱美丽的脸,通身的气质却如霜胜雪,清冷而凌厉,天然有种教人不敢放肆的威慑力。
正想着,裴萱卓又道:“想必各位早闻得我的声名,旁人褒贬,我自不在意。只是有句话说得极对。我从不懂手下留情四字。倘或日后犯错被罚,不必同我说你是谁,你家人又是谁,我一概只认你是女学的学生。”
她这话正戳中了某些人想要仗势压人的心思,一时间,不满的抱怨声也多了起来。
戴娘子出言道:“好了!不许吵闹,现在快把昨儿布置的功课交上来。许馥春,你来看着她们,不许漏一份。”
春儿是班里领头的小管事,听这话,赶忙挨个守着众人交作业。
有没完成的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借口的想借口,补抄的补抄。
唯独最后一排的二位老神在在,十分安详。
盛尧是早寻了人替她抄的,自没有可忧心的,只是瞧见在纸上画王八的清殊也一副淡定非常的模样,不由得纳罕道:“你那纸上的王八还不涂了去,留着给裴萱卓递把柄呢?漏抄的那部分还不趁机补一补,不够的我替你写一份就是了。”
清殊叹了口气,仍托着腮不动弹,幽幽道:“一时半会儿哪里来得及,罢了罢了,不如歇着。”
盛尧一哽,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有人可以这么懒散。
清殊也不想解释,她这个行为还有一个别名叫作,摆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