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等待太久,终于等到想见之人。
姜九思与苏安然并肩而立,微微低头,撞上她遥望向白逸鹤的目光。
他的呼吸有片刻的凝滞,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鞘。
他看见苏安然鬓边那朵浅粉色的小花,悄无声息,与她唇角蕴着的笑意一同绽开。
姜九思预感到,他即将失去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天之骄子垂了眼眸。
姜九思从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刚到玄极宗时,他迷路误入一处偏僻的院子。
那时苏安然还是玄极宗最默默无闻的人。
她生了一场大病,没有资历,也不被人重视,只能留在偏院静养。
病好之后,苏安然开挂般的人生起了运,乘风而起。
机缘大道,天赋好运,缤纷而至。
那天,苏安然坐在窗边读书,见误入小院的少年郎,她一眼望过来,点头微笑:“你就是刚下山的姜师兄吗?”
那一刻暖阳照到了姜九思头顶,他心中终年飘雪的山开始融化。
遗憾的是,暖阳并未融化少女的心。
*
等姜九歌看完热闹,闲晃着要去山门收草药,度过碌碌无为的一天时,半途就被赶来的杉寻截住。
“大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闲玩呢!”
杉寻急得连绰号都喊了出来,“快和我走,老祖宗死活找不到你人,发了好大的火,都快气死了。”
见事情很严重的样子,姜九歌摸不着头脑:“师姐,怎么回事啊?”
杉寻边走边解答,说是孙无极破天荒想起自己好歹还算丹修门代管长老,这不得去慰问慰问,露露面?
这一慰问就出了大问题。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整个丹修门空得像是被人洗劫了似的,只有零零星星几个看门的弟子还在。
其实是孙无极今日没挑对日子,要是往常的话,多少还能有一半的弟子乖乖留着学堂。
但今日大家都去看仙师加固针法去了,谁还留在丹修门啊。
连负责授课的弟子都跑没影了。
孙无极和丹修门的弟子都不熟,唯一能点出名字的就是姜九歌,这种立威的事当然先找熟人。
别的弟子收到消息,早已赶回去,就消息不灵通的姜九歌不见人影。
孙无极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越等越气,翻了最近一个月的记录,发现姜九歌竟然一次也没来过!
姜九歌迟迟不到,孙无极只能先把几个管事的弟子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
等姜九歌赶到时,众人都被骂成了鹌鹑。
“姜九歌,你身为宗主之女,不为大家做好表率就算了,竟然带头逃学!”
孙无极平时待弟子宽松,可不代表他能容忍弟子们荒废学业。
姜九歌一句也没辩,摊出手心,挨了三十下戒尺。
不管如何,她确实不该荒废时间。
罚完了,孙无极痛心疾首指责:“今天开始,由我亲自监督你,我就不信教不好你!”
孙无极的脾气就像及时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把姜九歌带在身边的第三天,他就颓废了。
孙无极哪里会教丹修,看着眼前这个烫手山芋,感觉头大,大手一挥,将人丢给杉寻了。
痛彻心扉悔改之后,励志上进的姜九歌眨巴着大眼睛,无辜问:“杉寻师姐,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杉寻:“!”
她也不会,别问她啊。
杉寻被缠得没办法,只能勉强教了些傀修的入门心法,想着把这段时间糊弄过去就好了。
没想到姜九歌几天就学完了,跑来问她要新的。
杉寻每天跟在孙无极身后,忙得头大,干脆把书一股脑全给姜九歌,只时不时指点几句,免得她学歪了。
这天,姜九歌又去找杉寻,恰好遇见杉寻要出门。
原来是姜既白为了多留仙师一些时日,派出不少弟子聚于殿内,想让白逸鹤选几个留在身边。
当然,肯定也存了私心。
要是能被白逸鹤点拨几句,那也算是一番造化,对玄极宗有益无害。
所以他派去的弟子,都是出类拔萃的。
杉寻想着反正不是坏事,干脆把姜九歌一起拎去了,在路途中为她答疑解惑。
姜九歌积攒的问题实在多,问了一路还没问完。
等到了殿内,她发现周围实在安静得诡异,便收了声。
二十来位弟子站成一排,姜九歌站在最角落,低声问旁边人:“杉寻师姐,我们在这里干嘛呀?”
杉寻:“凑人数。”
“噢。”
姜九歌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忽然看见姜既白从后殿走出来,姜九歌连忙埋下头,害怕与他对上视线。
姜九歌拧着手指,心道真要命,想着还不如被姜既白一次性罚了,不然以后每次见他,都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