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鲜血喷落在剑身,红金交映,无比刺眼。
“……择天剑?”
姜九歌痛苦看着捅穿自己的剑,正是姜九思的佩剑。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死法,姜九歌吓得惊醒,额上冷汗涔涔。
窗外鸟语花香,阳光透过木质窗格,懒懒照在姜九歌蓬松的云被上。
今早有晨练,姜九歌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
她干脆拉着被子蒙住自己的头,闷闷想着,那干脆不去好了。
上次晨练时,姜九歌最欣赏的小幼苗也倒戈向了苏安然。
那个会拿着小木剑,乖巧追着她喊“小师姐”的弟子,被苏安然一个和善的微笑迷得晕头转向,不知天地几何。
她明明一直很用心地在教她,恨不得将一切会的、甚至不会的,只要是有用的东西,姜九歌都想拿来教给她,希望小弟子的修习之路更为顺畅。
而在面对抉择时,那小姑娘却道:“可是,我还是更希望苏师姐教我。”
面对姜九歌震惊失落的眼神,小姑娘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找补道:“姜师姐对我也很好,可是,苏师姐更厉害……”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如蚊呐。
唉,惨。
她胆战心惊费尽心思培育出来的小幼苗,没被风霜雨打摧残掉,没被天灾虫祸霍霍掉,反倒是嫌弃她家院子修得不好看,连夜搬去了别人家的院子。
姜九歌又颓废了几天。
她惊奇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自己。
她不出现的日子,所有人都默契地把她遗忘了!
也不对,前两次晨练时,凌子樾顺路来叫过她,被她言辞含糊推掉了。
后面他也不来了。
姜九歌垂下眼,半张脸埋在被子下,深觉自己不能再如此颓废下去了。
她坐在镜前,看着脸上冒出的几颗小红痘,在瓷白细腻的皮肤上尤为显眼,轻轻一触,十分刺痛。
姜九歌龇牙咧嘴收回手指。
下定决心后,她找来块白纱蒙住下半张脸。
几颗痘罢了,不能阻挡她出门的想法!
姜九歌对着镜子捏了捏拳,给自己打气。
但有时候就是这么倒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出趟门,还能遇上无妄之灾。
晨练时,面前眼生的弟子胡乱舞着招式,姜九歌躲闪不及,掩面的白纱便被木剑勾住。
姜九歌还没来得及出言提醒,小木剑一挑,把她的白纱挑飞了。
恰巧起了风,姜九歌急忙去拾,不期撞进前方围拢的人堆里。
“绝疾草是只生长在魔族地界的毒草,触之有毒,却是治愈被魔气烧灼之处的良药,所谓万物相生相克……”
人堆中飘出女子清越的讲解声,姜九歌无心细听,只想拿回掩面的白纱。
飘扬的白纱最终落在一位素衣女子肩上。
姜九歌伸手去取,不料她这一举动惊动对方。
那女子面带疑惑,捧着绿色粉末转过身。
在众人惊异的眼中,苏安然手中拿着刚打开的毒粉,满满一盒,被转向的疾风一刮,悉数扬在姜九歌脸上。
姜九歌下意识闭上眼,在众人短促的惊呼声后,她脸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痛痒。
她的手还没碰到痛痒之处,头顶便罩下来一件不透光的外袍,挡住众人窥探的视线。
苏安然自知闯了祸,赶紧关切问道:“九歌,你没事吧?”
还想掀开那件外袍一探究竟。
姜九歌脸上又痒又痛,实在受不了,又想伸手去挠,却被人攥住手腕。
头顶传来凌子樾的声音,他挡开苏安然的动作:“我先带她丹修阁看看,你们继续忙,不必跟着。”
人送到时,丹修阁几位师姐掀开外袍,被姜九歌的脸吓了一大跳,赶紧为她用药泉水洗去脸上残留的毒粉。
尽管处理及时,但毕竟是一整盒毒粉,姜九歌得好一阵才能完全养好这张脸。
第二天,苏安然来了,隔着窗与她低声道歉:“九歌,昨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我后面。你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
这两个字说起来轻巧,但姜九歌现在连镜子都不敢照,害怕把自己吓出阴影。
她抱着膝,难受了半晌,最后道:“苏师姐,你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她确实要休息了,昨晚她痛得一整晚都没睡着。
窗外的苏安然不再说话。
紧接着,属于姜九思的声音响起:“九歌,能让我进去看看你吗?安然她很内疚,她并非故意,你不要生她的气……”
他一开口,姜九歌更难受了,心中像有蚂蚁在啃。
她明白姜九思竟然来给苏安然当说客后,心中酸涩起来。
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缠住了她的心,姜九歌几乎脱口而出:“不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