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曦想着他刚过的生辰，还是和李自牧一起的第一个生辰，他摇头道：“我十八。”
“十八！”瑞小世子惊讶道，“那也就比我俩大一点儿。你……在这儿当……小倌？”
竹曦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他确实在这里当小倌卖身。他看见对面的两个比他稍小几岁的少男少女对他露出了怜悯的神情，可是……为什么要怜悯他。
有些孩子可以念书上学堂，有些孩子注定只能在阴沟里苟且偷生。但竹曦从不会嫉妒或者怨恨他们，因为现在的自己也很“富足”。
他有李自牧送的生辰礼，有陈信送的雁翎刀，有关心他吃饭的人，有珍视他生死的人。
如果世间的人，都像李自牧这般，便好了。
竹曦笑道：“怎么了，你们不是要找牧哥吗？我领你们去。”
吴小满知道了李自牧的近况，也不算无功而返。不过等真见了他，事情可就没挽回的余地了，她马上改了口：“我们，也不是什么急事，这次就算了。还有……我们找他这件事，麻烦小哥别告诉他。”
竹曦被这两个人强按着拉了勾，看着两人仓皇而逃，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不过既然是拉了勾的事，自己也应该做到才是。
秦二白见两个小学子跑了，忙把竹曦拉回浮香楼：“他俩怎么跑了，你又惹他们了？”
“他们说事不急，这次就不找了。”
“我可告诉你，楼主最近回来了，这段时间放机灵点，别又惹别人不高兴。”秦二白好心劝告诫竹曦，楼主是什么性子，相信竹曦心中有数。
竹曦闻言点头答应。
“还有，楼主说明年夏天二十六巷的花魁大赏你得准备。先和兰君比一场，你们谁赢了谁就是浮香楼的头牌，街巷每个楼要出一个，出去和别的楼比。”
竹曦知道这个花街的规矩，无非就是那些攒名气的手段。二十六巷像浮香楼这样的秦楼楚馆多得很，生意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但店店有头牌，总得比个高下，故而才有的这比试。
楼主的话，竹曦向来只有听从的份。如若不听，按照楼里的规矩被打死的也不在少数。从前挣不开的绳索，现在依旧存在。
其实竹曦一直都不知道为何楼主会将他买来。他的样貌并不算美得不可一世，性子又不温润，笨嘴拙舌的，实在和“头牌”沾不上一点边。
这回也不知又在玩什么把戏，把他和兰君凑在一起。他俩向来是不能比的，从前是，现在也是。
不论如何，竹曦还是朝秦二白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秦二白看这次竹曦没那么直愣，像是真的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也不揪着他不放，转头继续算账。
“你总不能靠后院那位一辈子的，他……说不定哪天就离开了，你要自己争出一条路。”
秦二白假装不在意地埋头算账，脑子里全是李自牧拿竹曦当替身的事。李自牧或许哪一天玩腻了就会离开，现在他们如胶似漆，走的时候比谁都会决绝。这样的事，他在楼里见多了。
好歹现在竹曦和从前不一样，或许哪一天真的可以走上兰君的位置。到那时，李自牧在与不在，于竹曦而言就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说:
兰君的故事目前想好了一半，已经相当炸裂了。可以期待一下我的下一本书～当然我还没打算开始写哈哈哈哈哈哈
第56章 不会分开
竹曦从来没想过李自牧会离开，明明是他先自说自话地进入了自己的生活，如今也习惯早晨一睁眼就可以看见他的日子。
对于李自牧会离开这件事，竹曦是怕的。他怕回到当初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他怕最后的那一束光也随之消散。
这样的害怕如影随形，哪怕此时的竹曦已然与往日大不相同。
自李自牧来此至今，竹曦真的变了很多，他并不会因为旁人再患得患失，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世而妄自菲薄。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就足够强大到哪怕失去李自牧也不会伤心。
李自牧仍然躺在床上养病，方才竹曦去前楼也只不过是为了给李自牧多讨几床被子。只不过被两个小的横叉一脚，竹曦也没想起问秦二白要被子。
他空手而归，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李自牧虽在病中，但不至于连这点变化都察觉不出来。
竹曦坐在床沿上，忙问半躺着的李自牧：“牧哥，你会离开我吗？”
若是几日前，李自牧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安慰竹曦他不会走。但是自那晚做了那场梦，他也说不准。
或许自己离开，竹曦能活得更好。
“明天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如果我真的走了，你答应我的事，还能继续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