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牧皱眉道:“行,做就做。”
难为秦楼主想出来的损招,李自牧还真就去浮香楼做起了苦活。陈信租的那个小院给了小满暂住,李自牧给陈信留了字条,有事便去浮香楼找自己。
在浮香楼,起码天天能跟着竹曦,只要他寸步不离,就没人可以伤竹曦。
为着这个目的,李自牧也要心甘情愿地做杂工。
楼里来了这么一号人物,大家都看着。
虽然秦楼主说的是随意使唤,但命令下到秦二白这里就变了味。秦二白可不敢跟李自牧开这样的玩笑,所以只给了他一块干净抹布,让他随意走走擦擦。
这算哪门子干活,李自牧将抹布搭在肩上,自己直奔后院。
他轻车熟路地穿过主楼,走过临水长廊,走到竹曦平日里生活的杂院儿里,正巧厨房也在这里,李自牧就捡了些粗柴火劈。
竹曦才刚准备回自己的小隔间休息,一见打扮成杂工的李自牧在那,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李自牧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脚踩草鞋,袖子撸起,倒真像个楼里干杂活的苦力。
“牧哥?”竹曦再次确认,“牧哥也缺钱吗?”
除非是非常缺钱,否则就算是杂工,也极少有人愿意在这种地方干的。
李自牧一阵心虚,还好竹曦还不知道自己打算赎他出来的事,不然给人家希望又没办成,这不是浪费人家感情嘛?
“对……”李自牧用抹布擦了把汗,“对,是有些缺。”
原来将军还有这种烦恼。竹曦信以为真,扯下头上戴的珍珠扣,这就是李自牧送的那个,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
“那这个拿去当了吧,正巧是牧哥送我的。”
李自牧忙擦干净手,再把珍珠扣塞回竹曦手中:“没到这种程度,这个你不喜欢吗?”
竹曦低头细细地看这个小玩意儿,闪闪发光的谁会不喜欢:“喜欢,我天天戴。”
只不过上次差点被刘世文弄碎了,那段时间竹曦都不敢轻易拿出来。
李自牧又继续拿斧子砍柴火,话语轻松许多:“那就继续戴,喜欢就戴上。”
竹曦一想也是,便将珍珠扣重新别在头发上。他向李自牧道了声别,回到自己的小隔间里休憩。
过了一会儿,兰君晃悠到后院,手里捧着一把瓜子,边走边吃,将壳随手甩在花坛里。他一拐角就看见李自牧坐在木墩子上削木头。
堂堂大将军居然在这里当杂役,兰君险些笑出声。他慢慢晃悠到李自牧面前,将手一摊:“要吃吗?”
李自牧瞥了兰君一眼,摇头继续砍柴。
“那日,你知不知道刘世文就在隔间?”
兰君收回手,嗑了两个瓜子才道:“大人错怪,话是他自己说的,奴可没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讲。”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故意引他来的。刘世文自己长了张爱说的嘴,挨打还得怪他自己。李自牧冷哼一声,事情已经做了,也没什么转圜的余地。
兰君见李自牧不搭理他,转头踢开竹曦隔间的门,赤脚上了竹曦的榻。隔间的榻小得很,难为兰君找到落脚地。
竹曦正半躺在榻上往脸上抹药,一见兰君直往他床尾盘腿坐下,忙往里面挪了挪空出位置。
“他没钱,你还和他好?”兰君看着院里的李自牧,小声向竹曦问道。
“嗯。”
竹曦眨眨眼,小声地回答。
兰君背靠墙,偏头看向竹曦:“愣小子,忒单纯,这老男人不简单,小心被人骗了都得替别人数钱。”
说自己可以,说李自牧的不是,竹曦有些不自在。
“牧哥是个好人……”
“但你现在还在这儿嘛!他赎不起你!”
兰君叹了口气,掰着手指头数:“你来之前,楼里死了一个,被赎走一个,师父又走了。到头来也只有我还能撑个脸面,你将来顶我的位置,也不是没可能。”
竹曦放下药膏,手里就被硬塞了一把瓜子。
“和我一起留下……”
兰君刚想往下说,李自牧就进了隔间,打断了他的话。
“你在说什么?别说些不好的。”李自牧见兰君又在胡言乱语,这人鬼心思太多,怕竹曦受他荼毒,便进来赶人。
真是时时刻刻都防着人。
兰君不情不愿地再磕了两颗瓜子,跳下床踢上鞋走了。
先前李自牧没在意,竹曦在楼里还有这号朋友,姑且算他是朋友。
“他和你很熟吗?”
竹曦看了一眼手中的瓜子,答道:“不是很熟,最近才聊上。”
也对,若是早就熟了,竹曦先前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兰君是楼里的头牌,他若能说那么一两句,竹曦也不至于时常饿肚子。
李自牧再拿起药膏,把竹曦自个儿遗漏的淤青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