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曦摇头,再问李自牧:“去不去?”
李自牧慌忙答应,夺门而出。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答应竹曦的事,自己这辈子对不住他,不想再让他失望。
夜晚的十里街冷清得很,李自牧一刻都不敢耽搁,匆匆忙忙就往上次竹曦昏倒的那家店跑。
李自牧身上还穿着喜服,心急之下没有顾上换。索性街上空无一人,若是被人看见,只道是将军发了疯。
店内的灯还未熄,只是早早地打烊过。留在店里的只有那个正在喝酒的老道士和老掌柜。
猛然见个穿喜服的人,两人还以为撞见什么神鬼,吓得哆嗦。
“神鬼”掏出身上带的所有银两,几乎是恳求的语气:“来一份烤羊肉,要快!”
只是炉灶已歇,羊肉也不知还有没有。
“几时了?哪还有剩的,你再多钱也不能啊。”
老道士却绕到李自牧面前,看清了他的长相,这不分明是堂堂李将军嘛?
“诶诶诶!这不是李将军嘛!”老道士打圆场,“掌柜的,就是那日付了五十两银子要羊肉的那个小子,将军定是替他来要债的!”
“那人啊……”掌柜弯腰进了后厨,“老头儿我诚信经商,从没有欠别人的道理。”
李自牧着急地道谢:“多谢多谢!麻烦快些,一定快些!”
老道士自顾自坐回酒桌,他和掌柜是老相识了,无家可归的时候也常在这里打地铺。这个点厨子都已经下工,只能老掌柜亲自出马。
“这要不要多放点辣子,多放点盐呐?”
李自牧被问住了,他并不知道竹曦的偏好。从前李自牧总给他吃些甜的腻的,他渐渐也就习惯吃那些。但是他原本喜欢什么,李自牧不知道。
“多辣子,多盐。”
老道士喝了两口老黄酒,答道。
李自牧错愕地转身,他都不知道的事,为何老道士会知道?
老道士解释道:“那日初遇,他就在那啃糖饼,但是这眼睛,就从来没离开我面前的烤羊肉块,辣味都快飘出来了。况且这炙烤的肉,就得重口才好吃。”
一面之缘的人都知道的事,竹曦待在自己身边七年,他都不知道。
李自牧自愧,自己对竹曦知之甚少,或者说,自己从来没有留心过这样的小事。
菜很快就被包好,老掌柜没有耽误多少时间。李自牧如获至宝,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府里赶。
如今已是夜深,唯有竹曦的小院还有灯火。虽不知竹曦为何让他去买这个,但这是竹曦想要的,他要了这个,说不定能再撑一撑。
可是当他要踏进屋子的时候,站在门外的陈信拦住了他。
为什么陈信不守在里面?
陈信的眼神悲情而又无助,泛红的眼眶止不住地留下泪水。
陈信不言,李自牧已然。
竹曦死了。
第15章 真是个孬种
竹曦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李自牧倏然推开陈信,怀里的食包也一并推到陈信手中,他急切地推开了掩藏一切的房门。
他一直相信,竹曦是最不可能离开他的那一个。他甚至不需要回头,竹曦也会乖乖地跟在身后,然而这次对方却不听话地跑开了。
现在这个人,已然安静地躺在榻上,了无生机。
李自牧瞪大眼睛,沉重的呼吸围绕着耳畔作响,步履也变得异常沉重。
竹曦在骗他吗?要报复他,所以在骗他吗?
李自牧加快脚步,他想去确认,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将覆茧的手搭上竹曦的手腕,没脉……搭上脖颈,没脉!
最后,最后就是心脏了!
李自牧撕扯开竹曦的玄色衣衫,胸口的疤痕全袒露出来。
因为他的动作,竹曦的脑袋无力地从枕上滑下,垂在肩头。
李自牧将手覆在竹曦的胸口。可惜,他没有感受到心跳的搏动,代替的只要沉寂。
竹曦……真的死了。
周遭的下人被李自牧的动作吓得跑出房门,老军医却起身向前,拦下李自牧:“将军,死者为大!”
竹曦衣不蔽体,这对于逝者来说,是极其不尊重的行为。
陈信悲愤交加,竹曦的死,对他打击太大。若不是他将竹曦领进的府门,说不定他就不用遭这一死劫数。
其实竹曦失踪,李自牧压根就没派人去找过竹曦。寻人的令,也是陈信自做主张下的。本来也没指望竹曦能从冲散的军阵中活下来,但是竹曦还是经历九死一生,从西北上京。
李自牧拿他当替身的事,陈信也知道。他替竹曦感到不值,所以在力所能及之处,陈信总是帮他的。
那天竹曦问他,李自牧有没有来找过他,陈信撒谎了。
陈信将那个食包摔在桌上,朝李自牧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