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瑜听了观亭居士的话后,他沉默了一下竟像是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翠微居士见状都不由侧目,观亭居士则是心中一喜:
“小郎君你慢慢想,就算是刀山火海,你要什么吾都想法子让你如愿!”
徐瑾瑜随后撩起眼皮,淡淡道:
“这样啊,那我要天下太平,边疆再无动乱,不知阁下可否能做到?”
“阁下?”
“阁下阁下?”
徐瑾瑜催促了两句,观亭居士才从石化中解封出来,气的指着徐瑾瑜,手指发抖:
“吾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
徐瑾瑜笑着拱手:
“那您今个可算是不虚此行了,长见识了不是?”
徐瑾瑜一张嘴,一个脏字没有,可是两句话下来,气的观亭居士好悬没有中风,随后挥袖而去。
翠微居士等观亭居士走后,终于长长的熟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颗星星递给徐瑾瑜:
“干的不错,给徐小友的奖励!”
徐瑾瑜手里捧着那颗星星,哭笑不得,原来山长是真的被欺负了呀。
不过,徐瑾瑜还是仔细的将星星收入怀中,但随后就摸到了一张纸,徐瑾瑜笑容微凝:
“对了,山长,学生有一幅画像,想请您看看是否见过?”
徐瑾瑜深吸一口气,随后将画像拿出展开,只一眼,翠微居士顿时色变。
“竟然是他!”
第124章
徐瑾瑜自认为自己在画这张画像时, 并不及前两次传神逼真,可却没有想到,只一眼, 翠微居士便认出了他的学生。
“是穆衡啊!是穆衡!”
翠微居士眼中泛起晶莹的泪花,他不由手指颤抖的抚上了画中人的眉眼,宛如与曾经的学生相见。
徐瑾瑜闻言,眼中也不由闪过了一丝诧异,但他还是不得不请翠微居士先冷静下来,再度确定:
“山长,您确定这画中人便是那位名叫穆衡的学子吗?”
翠微居士狠狠的点头:
“错不了!那孩子曾与吾朝夕相对过数百个日日夜夜, 吾怎会认错?徐小友, 还未问过, 你这画像是从何处而来?”
翠微居士终于镇定下来, 可是拿着画像的手还是不住颤抖,但语气却是显而易见的愉悦。
他本以为遇害的学生, 竟然有了音讯!
徐瑾瑜闻言, 有些不忍戳破翠微居士的幻想,可最终他还是抿了抿唇, 选择和盘托出:
“这画像, 是学生所画。而这画中人, 乃是三日前夜里闯关而出之人……”
“什么?”
翠微居士几乎失语,手里那张视若珍宝的画像也下意识的脱手飘散,徐瑾瑜眼疾手快的将其接, 低低道:
“当时学生正在当场, 这画中人不顾春寒料峭, 脱去所有厚重衣物,自被骗开的城门缝隙出逃……”
徐瑾瑜声音很低, 只是说起穆衡逃离城门后的那一回眸,语气也不由带上了几分叹息:
“他于黑夜将明之时而奔逃,临走前他曾回头看向京城一眼,炬火燃燃,其眼中分外决绝,似乎,是奔着一去不回去得。”
徐瑾瑜的话语并不激烈,可是却仿佛将当日的场景具现于翠微居士眼前,翠微居士听罢,老泪纵横:
“那孩子一定是被逼!他一定是被逼!有他那妹妹被人攥在手里,他,他……”
翠微居士有些说不下去,几乎泣不成声。
徐瑾瑜并不了解穆衡此人,是以他不置一词,只是安静的等着翠微居士冷静下来。
“山长。”
翠微居士本独自悲痛了不知多久,等他看到眼前多了一块素白的帕子时,不由有些茫然的抬起头,这才想起徐瑾瑜一直陪在旁边。
“徐小友见笑了,吾实在是太过激动了,失礼了。”
翠微居士用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拭去,眸中还沉着痛色。
他从未告诉过旁人,他一生未曾育有子嗣,曾想要将穆衡收为义子,来传承自己的衣钵。
当初穆衡要离开东辰时,翠微居士心中何其痛苦犹在昨日,可今日徐瑾瑜带着画像而来,告知穆衡所为之后,翠微居士只余无比悔恨。
悔恨自己当初未曾明言,否则……也不会让穆衡做出这等闯关出逃,违背法纪之事!
徐瑾瑜看着翠微居士缓过来,心中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怕的便是翠微居士无法接受这样惨烈的事实。
可,他亦无法做出那等打着为他人好的旗号,行隐瞒之举的事。
“无妨的,山长。既然已经知道画中人的身份,那学生需要借您的鸽子一用,告知京兆尹顾大人。”
翠微居士点了点头,面带疲色:
“徐小友自去吧,鸽笼的钥匙在此,笔墨在书房。”
徐瑾瑜点头称是,很快便将信件写好,等他放飞鸽子后,回到院中,翠微居士头一次佝偻着背脊而坐,整个人显得分外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