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表情不变,通身好不容易缓和些许的气势,却再度冷峻如同寒霜。
许娇河不知自己是哪里惹了他。
修士想要飞升成仙,不都须得无牵无挂?
自己谨记这点,时刻控制着情感,绝不产生不该有的心动。
到头来,纪若昙反而不高兴起来。
只是许娇河知纪若昙重获灵剑碎片在手,已然恢复不少实力,今后在欲海的生活还要他来帮衬。
又恐他一怒之下,将自己丢在极雪境不管。
于是转了转眼珠,扬起笑面恍若无事发生般凑上去:“哎呀,我之所以会这么说,还不是因为时时刻刻为着夫君着想,夫君如此天资卓绝、道骨仙风,唯有那自在天上的尊位,才能为你添色一二。”
许娇河何时这般讨好过别人。
她绞尽脑汁才想出的甜言蜜语,纪若昙听后并没什么表情。
快要抵达目的地,他加快了步伐,几乎是拽着许娇河在行进。
相接的肌肤从手掌替换到手腕,原本温情脉脉的牵手姿势,变成了纪若昙单方面的掌控。
拉扯之下,小臂发出隐隐的痛感。
许娇河身娇体弱,经此一行早已疲惫不堪,她小跑着努力跟上纪若昙的步伐,不多时又气喘吁吁。
完了完了,怎么那样说不对,这样说也不对?
要是下一句再哄不好……他更生气了可怎么办?
趁着纪若昙没有回首,许娇河苦着脸,一面小声喘气,一面用另外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方,撒着娇示弱道:“你慢点、你慢点……我真的走不动了。”
纪若昙猛地停下脚步。
许娇河向四周看了看,又发觉一路以来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晓到底走到了何处。
却见他反手展开传送法阵。
许娇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登时将纪若昙的臭脸抛在脑后。
她身后看不见的尾巴在摇,欣喜地追问:“我们终于可以离开了?”
“许娇河。”
纪若昙忽然唤她的名字,问,“在你心中,是不是也盼着我早日飞升,与你解除道侣关系?”
这话问得许娇河进退不得。
怕顺着纪若昙回答,他觉得她毫无良心。
可若反着回答,似乎又生出太过暧昧的嫌疑。
许娇河小声扯开话题道:“夫君在这里同我纠缠,万一扶雪卿醒了追过来怎么办?”
纪若昙不言不语,也不动不移。
大有在这里僵持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许娇河眼见实在没办法,踮起脚尖在他的颊边飞快吻了一下。
她嗫嚅着说道:“夫君、夫君不该问我这个……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说要追求大道,我支持你,你说事成后各自嫁娶,我也只好同意,我、我能怎么办呀……我又做不了什么决定。”
许娇河用永远泛着水光的双眼望着纪若昙,没有片刻的躲闪。
仿佛她口中的话语并非推脱耍赖,而是真的无从选择。
“……”
纪若昙肃着面孔,不知是从刚才的吻中没有反应过来,亦或者对她的答案不满意。
过了半晌,他缓缓放开对于许娇河的桎梏,旋身踏入传送法阵之中。
许娇河逃过一劫,却难掩复杂的心绪。
她清楚自己可以为了达成目的,或是存活下去,说些看似真挚实则违心的言语。
可纪若昙不同。
他的人生之中,任何的言行举止都是落到实处的一笔。
纪若昙态度的转变,叫许娇河暂时不知该如何招架。
她思来想去,加紧脚步追了上去,在意的却是:“夫君想听我的答案,我便对你说了掏心窝子的话……夫君应该不会因为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而反悔不告诉我凡人也能修炼法术的办法吧?”
第64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六十四天
许娇河的话, 令得纪若昙整整三天没有理她。
这三天里,不论她怎么呼唤怎样说好话,变成绦带的柳夭, 便如同一根真的绦带一般。
半点反应也无。
许娇河面上不显, 心头却颇为忐忑。
纪若昙该不会真的反悔了吧?
原先竟也不晓得,他这么听不得真话。
她拿柳夭中装死的公鸵鸟没什么好办法, 可日子还得过下去。
经历过扶雪卿的事情后, 疑心病加重的许娇河学着纪若昙当初的做法, 里里外外布置了不少防御的灵宝, 又瞧着仅有一道符篆充暂代门拴之效的房门不痛快, 亲自上街请了位工匠来。
浮云镇依旧是热闹的样子。
熙熙攘攘的路人, 主道两旁卖力吆喝的商贩,以及占据了好地段的大小铺子。
许娇河沿着路走到底,并没有瞧出哪块铺路的青石板上存在可疑的血迹。
似乎那夜的进犯变成了一场午夜的血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