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溟散尽大半修为,重塑十七潮雨的妖丹,两人活了,成了两只幼狼,前世种种忘得一干二净。
轩辕玉问他值不值,他说值——
“我找人打探过了,潮风和那条蛇妖早已投胎转世了。你不必有太多的执念……”
轩辕溟浓黑的眸子里看不到一点情愫,
“多谢,大哥……”
他利用他也是真,帮他也是真的,值得他这一声大哥。
“他……你打算怎么办?”轩辕溟问的是轩辕戟。
轩辕玉阴鸷目光里满是浓稠的恨,
“请他殡天——”
寒风呼啸而过,刮起地上的雪一卷又一卷,雪地里的白骨被吹了出来,寒风穿过骨头发出的嘶嘶瑟瑟声,令人寒战——
朱雀殿,
榻上的轩辕戟骨瘦嶙峋,身上大片大片的糜烂腐肉,散发着令人恶臭的气味,四肢被重重的铁链拴着,他张着大嘴,腥臭的唾液流了一地,像一条被栓久了的狗,兽性已经被磨掉了大半……
殿门打开,一道刺眼的光落在他脸上,他仓皇的逃窜,又被铁链给拽了回来。
轩辕玉久违的穿上了一袭白衣,笑得温润如玉,却又令人生寒。
“父王——”
轩辕戟瞳孔猛的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轩辕玉轻轻抬手,他身上的铁链子一个个断开了。
轩辕戟被绑的太久了。一下子没了桎梏,反而还不适应的了,轩辕玉一把拽着他像扔垃圾似的扔在了榻下,他呜咽一声, 滚了两下,又被轩辕玉一脚踩住了。
轩辕玉蹲下身,一把勒住他脖子。声音由高昂转向低沉。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
“父王,儿臣这就送你殡天——”
一声凄厉惨绝的叫声之后,轩辕玉满脸是血,提着轩辕戟头出来了,殿门大开,一阵又一阵的狂风暴雪打来,把他脸上的血给冻住了,有几只恶狗扑了上来,他把手里的头都丢了出去,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乍寒的笑……
他一人立在雪中,残阳日暮打在他身上,苍白,冰冷——
清水镇山脚下,
河海奔流,已经不知是何年何月,上山砍柴的樵夫,时常撞见有一头体型巨大,通体灰白的狼趴在大坟上一动不动,也不攻击人,眼角有一条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胆子大的人往前走,只见墓碑上刻着“吾妻之墓”,而底下的字因风吹雨打,经年累月,早已经看不清。
每一年的六月初八,大坟周围摆满了兔子花灯,还有各式各样的糕点。大坟前有一条小河,荷花灯铺满河面,湛蓝色的夜空中数不清的孔明灯,把小山村的每一处都照的亮亮堂堂的。
千里孤坟,依稀能听见几声狼嚎声,悠远深长,又悲又凄。
也不知是不是那只狼的缘故。山脚下的村民,从未受过野兽和妖怪的袭击,太太平平的过了一年又一年——
有路过的商人曾说,他在老林里迷了路,是那只狼一路指引,把他给带了出来,还替他赶走了野兽……
又过了许多载,那大坟旁边多了一间茅草屋,里面住着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
人们时常见他站在大坟面前一站就是一天,风雨日都不曾有过阻断——
有打猎的汉子跟他攀谈,问他守的是谁?
他说是他娘子。
又经过了许多载,那座大坟还在,坟前的人却不在了,连同着茅草屋,一起消失了——
八百年后,青州城有一富商,萧富贵,年逾半百,又得一子,可此子终日啼哭不止,令萧富贵的夫人棂樾忧心不止。
一日,有一位白发老道,不请自来,抱着孩子哄了哄,孩子立马不哭了,萧富贵大喜,请求老道赐个名,以保孩子平安。老道点了点孩子的鼻头,赐名单字,灵,萧灵。
入夜时分,萧府早已落下了宵禁,后院的宅子里,一片寂静,红木雕花窗开了一半,一阵黑风刮过。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戴着面具,径直朝着小木床走去,小木床里,白白胖胖的小婴儿还没睡着,眉心有一颗红痣,手里玩着的拨浪鼓,像是在等什么人。
男人站在小木床边,看着小婴儿,浑浊的眼里掉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他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
小婴儿放下拨浪鼓,伸手去抓他,男人伸出手,小婴儿紧紧的抓着手指不放,男人勾了勾嘴角,笑了。却笑那样的让人心疼,他轻轻抱起小婴儿,小婴儿不哭也不闹,发出软乎乎的,嗯哼声,他贴上小婴儿的脸,笑了,又哭了……
小萧灵五岁时,家中起了大火,围墙,房屋通通烧塌,熊熊火光中一只灰白色的大狼,把家中的人一一叼了出来,无一人受伤,那狼久久不肯离去,紧盯着粉雕玉琢的小萧灵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