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微立即扑到馨儿的身上,她似乎睡得正香,不哭也不闹。小脸被熏得黑黑的,衣裙也被弄得残破不堪。再看湘汀和紫烟情形更惨,紫烟的腿……紫烟的腿被烧到了……
“紫烟!”
“娘娘,船要沉了!”继宗把馨儿用衣袍一裹系在背上,又吩咐手下道:“快去拆些船板来!”
“娘娘,我会水,我带着郡主你自可放心。你们抱着木板,只要坚持住,遇到过往的商船我们就有救了!”孙继宗仔细叮嘱着。
“娘娘,你看!”顺着司音手指的方向,看到不远处一艘商船正疾速向她们驶来。
“我们有救了!”
当积水深及腰部的时候,商船靠近了她们。
正当大家踌躇着该如何攀至对方船上的时候,从空中抛出一条带着铁勾的绳索不偏不倚正好勾在沉船的船帮上。
就这样,她们得以逃生。
惊魂未定的上了对方的船,然而还未及喘息片刻,看到商船的主人,若微不由又是一惊。
这是一位三旬左右的女子,身上只穿了件淡绿色的绸衣,头上也没有珠环钗饰仅以一支玉簪将满头云雾松松地挽了一个流云髻,素面朝天不施半点儿脂粉,然而即使如此也难掩她秀美绝俗的容颜。
若微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正想开口相询,但是她却轻盈一笑抢先说道:“同为路人出手相救不必相谢。”
于是纵然若微有千般疑惑也必须悉数咽下,随后那女子手下的侍女仆人便将她们这些人一一安置。
事发如此突然如同惊天浩劫一般,官船上的仆役与船员折损大半,得以生存的部分官员与护卫们都精疲力竭很快下去各自休息。
可是若微根本无法入眠,午夜惊梦的一场大火来得蹊跷极了,可是手法又是那般的熟悉。稍加思忖便不难得知,有谁想置自己和锦馨于死地,又是谁不想让自己平安回到京城。
只是瞻基难道不会预见今日的情形吗?
是派了锦衣卫来接,更指派了自己的兄长继宗随行护卫。每餐也皆有银针相验,可说得上是小心翼翼了。可是为何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明目张胆的让官船失火,而自己的房门又被反锁,那么这船上的人,船工、侍卫、奴婢以及礼部的官员,这些人当中竟有她的人?难道她的关系已经渗入朝中了吗?
一想到此,若微便不寒而栗,后宫的内战争果然不是孤立的,那么朝中暗助她的势力又来自哪里?
若微心绪难宁,耳畔忽地响起一阵轻缈的笛音,于是披衣起身推开房门,寻着若有若无的笛音,若微悄悄走到船主的舱外。
“进来吧!”这门竟然自里面打开。
进了舱门才发现这间居室与许彬画舫上的格局摆设一般无二。
“坐吧!”那女子将若微让到罗汉床上,又亲自斟了热茶递到她手里。
直到此时若微一直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喝了半杯茶略为定了定神终于开口问道:“羽娘姐姐怎知妹妹有难?又怎会来得如此及时?”
羽娘笑了,她虽然长年在秦淮河上的风尘之地斡旋却并无半点妖媚风尘之态,明眸里闪烁的光华总这样清澈,她端起桌上的茶盏浅浅品了一口,又拈起果盒里的一片梨干放在嘴里细细嚼着,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妹妹如此聪慧何必还要问我?”
“聪慧?”若微唯有苦笑无言以对。
“好了,不逗你了!”羽娘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公子料到妹妹此番回京路上定是不会太平,所以特命姐姐我沿路相随,只是你们这官船架子大得很,寻常的船只都不得靠近,无奈只好远远跟着。”
“许彬?”若微面上微窘,“他又怎么会料到这突来的祸事?”
羽娘秀眉高挑,面上神色颇有些不以为然:“这世上哪有我家公子料不到的事情?妹妹想不到只因为身在此山中。妹妹只要想想,谁最不希望妹妹回京,就不难明白了。”
若微怔怔地盯着面前的茶水,那浅浅的淡绿色的影子幽静中透着诡异,她以手托腮喃喃低语:“人还未回宫就无端被卷入风波之中,这回了宫又会怎样?她也太过了,难道非要至我们于死地不成?”
“妹妹做何打算?”羽娘目露寒光,看着若微不由有些气恼,为了她这些年公子是费尽了心机,处处替她周全又为她暗中化解了多少麻烦?可是她总是这样一副风淡云清毫无作为的样子,心里真是有些怒其不争。
“打算?”若微摇了摇头,“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如今事态进退两难,由不得我。”
“谁说的?”羽娘轻哼一声,从桌几下面拿出一册书递给若微。
“这是什么?”若微目光一扫更是如坠云端不明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