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首的镇南王端起茶盏正低头喝茶,陈世筠不知说了些什么,引的镇南王捋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其余人纷纷附和跟着笑,气氛一派其乐融融。
丁若溪无端有点紧张,脚步放慢落在众人身后。
王妃李氏带着苏慕凉和人寒暄过后,丁若溪才抬头看向屋内,然,只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左下首的苏会。
他今日穿着一袭暗绿色绣竹纹长衫,头带白玉冠,腰悬墨玉,见到她刚毅的脸庞显出温润笑意来,就连那双一贯冷清的眸子,也如坠入了无数星子璀璨。其容貌气质,竟比一向被世人夸赞容貌一绝的陈世筠还要盛上几倍。真真是龙章凤姿,卓尔不群,顿时被他吸引去了全部目光。
就在这时,苏会似察觉到她的目光,转目过来。
四目猝然相对,丁若溪忽觉心跳漏了一拍,刚要转头,便见他冲她微微一笑,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他是在叫她放宽心。
丁若溪刚才进院时那一瞬的惶惶不安似是一下子落到了实处,再不抵触的看向屋中其他人,王妃李氏,苏慕凉等人已坐到上首的位置,她恭敬的朝镇南王行礼:“儿媳见过阿耶,阿娘。”
正笑着的镇南王忙令人请起:“都是一家人,就别这么见外了,快去看看你姑母。”
“是。”丁若溪起身坐到姑母身侧。
然而,两人刚才的小动作却没逃过陈世筠的眼睛,陈世筠犹不可置信的忙眨了下眼看向两人。
苏会温和有礼的喝着茶水,压根没看丁若溪一眼。
丁若溪坐稳后,轻~握着他阿娘的手,未语已哽咽,低低的歉疚道:“姑母怎么忽然来府里了?”全程也没看苏会一眼。
难道是他刚才眼花了?陈世筠如此想着,端起一盏茶喝了一口。
姑母捏了捏丁若溪的手,笑着打趣:“怎么?姑母若无事就不能来府上看看你啦?”
镇南王府和陈家关系平日还算热络,众人闻言顿时低笑起来,王妃李氏笑着在旁打圆场:“三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来府就是客,怎么能这么对姑母说话?”虽是责备,可语气里却是宠溺的意味。
众人都在场,丁若溪也愿意卖给王妃李氏这个薄面,佯装害臊的低下头,腼腆的笑起来:“我只是太高兴了才说错了话,姑母莫怪。”
“你呀,还和小时候一样,一紧张就容易说错话,得亏嫁的是苏二郎君,什么事都由着你的性子。”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心里都五味杂陈,可彼此都不戳破,面上挂着假面似的哈哈笑起来活络气氛。
苏慕凉刚才被丁若溪拂了脸面,心头正不是滋味,闻言直接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丁若溪,做足恩爱夫妻的模样:“三娘这样已经很好了,我得妻如此甚幸。”
又引的众人笑起来。
一派喧闹中,苏会这个做长兄的完全插不上话,再见苏慕凉不停给丁若溪大献殷勤,茶水没喝上多少,飞醋却吃到撑,眼神越来越幽深,垂着眼一连给自己倒了好几盏滚烫的茶水,也不知冷热,仰起脖子咕咚咚一饮而尽。
陈世筠的身份比苏会好上许多,眼见话题扯到起初他们为何来镇南王府上面,忙笑着给丁若溪解释:“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我阿娘多日未见表妹,甚是想念,今日刚好出门办事路过贵府,就想着过府看看你。”
陈世筠说罢,一击掌,两个丫鬟端着一个黑漆托盘从院中入内,走到丁若溪的跟前。
丁若溪看过去,便见一块黑色雕刻富贵牡丹图腾的玉佩,不论质地,还是纹路都很罕见。她不由问道:“这是?”
陈世筠从座位上站起,抱拳冲皇宫方向一辑后,朗声道:“这是先皇曾经的贴身信物,先皇在世时曾赠与我阿耶,明言见此玉佩如见先皇,持此玉佩者,可不用宫人通传便可进宫面圣,除此之外,还可当通关文牒之用,自由出入大魏各个地方。”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原本有说有笑的场面一瞬静的闻针可落。
丁若溪被吓到了,正拿玉佩的手一抖,“姑母.......”
就连镇南王也跟着虎躯一震,不由看向丁芷:“如此重要的信物,交给三娘,这.........”
不等把“不妥”二字说出。
丁芷微笑道:“无碍。”
随即看向屋中众人,“我丁家一脉如今人口凋零,不说旁的,就说现在阖府上下满打满算能扛得住事的,除了那些早嫁于旁人妇的姊妹外,只剩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了,三娘是我最喜欢的小辈,从前她在府里见惯了好东西,我这个做姑母的若送寻常之物,恐怕她也不稀罕,刚好明日是她的生辰,老身就想着把这块玉佩送给她,一来,既能聊表老身的心意,二来,她若有了这块玉佩做防身之用,今后再不会被人欺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