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肆诚惶诚恐,“大佐说笑了,我已经不在北平大学教书,又哪里来的学生??”
平川大佐对于沈听肆的这番表现颇为满意,那种扫视的目光收回了去,乐呵呵地开口道,“就去瞧上一眼就行,顺便看看,能不能从那些学生的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沈听肆很快的来到了监牢,这里到处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甚至还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痛苦的哀嚎,好似是正在用刑。
沈听肆全然当做没有听到,面无表情的跟在一个东瀛人的身后往前走。
很快,他们的脚步停下了。
这间牢房里面关着二十多个年轻人,且全部都是原主傅青隐曾经的学生。
他们的四肢被镣铐紧紧的锁住,无法动弹半分,身上还有许多被鞭打的痕迹,原本灰白色的长衫校服变得血迹斑斑,已然是全部都被用了刑了。
平川大佐站在沈听肆的身边,“虽然已经不在北平大学教书了,但想必傅君对于你曾经的学生的样貌,应当还是有印象的吧?”
沈听肆点点头,“自然。”
平川大佐示意自己身边的手下,将牢房的门给打开,然后抬手指了指里面,对沈听肆开口道,“那就请傅君将人给找出来了。”
沈听肆一步一步的踏进了牢房,勾着唇瓣,笑意盈盈的开口道,“同学们,许久不见了。”
温承松听到声音后,缓缓抬起了头来,在看到沈听肆的一瞬间,连瞳孔都放大了些。
他拼命的挣扎着,摇晃着四肢,铁链在他的晃动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如同他的内心一般,躁动不平静。
可如此虚弱的他,又怎能挣得开那钢铁打造的镣铐呢?
只不过是在做着无用功罢了。
温承松一番动作,非但没有挣脱,反而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他大睁着眸子,狠狠地瞪着沈听肆,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面喊出了几个字来,“叛徒!走狗!!”
其他同学们也是气愤不已,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开始咒骂,“你就是个汉奸,你不得好死!!!”
第26章
温承松至今还记得自己初次见到傅青隐的那一日。
阳光灿烂, 春光融融,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桃花的香气,好似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且富有生机。
他作为刚进入北平大学的新生, 和一群怀揣着梦想的同伴们坐在操场上, 看着那个年轻的先生在上面侃侃而谈。
说人生, 说理想, 说家国,说未来。
一群十几岁的少年人, 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怀揣着一腔热血, 带着崇高的理想,踏上了一条注定渺茫的路。
温承松至今还记得对方在自己耳边曾说过的话。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他们的故土,他们的亲人, 被欺辱,被霸凌,被剥夺,被毁坏。
只有年轻一代站起来, 肩负着时代的使命, 能够在这无数的侵略者中争取一个未来。
他那样信了,便也那样做了。
他的老师,傅青隐, 带着他们这些年轻人,从发表在青年报纸上的文章开始, 到后面收留反抗军的同胞, 有失败,也有成功。
但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 他们付出了努力了,竭尽全力了,便从不后悔。
两年时间,他们看着他们的同胞们从被侵略者肆无忌惮的欺凌,一步一步的成长到不再被其他国家的人压着打的地步,他们的反抗终于有了效果,整个世界中也终于出现了他们的声音。
可结果就在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他们终于有了反抗的资本的时候,只不过是一次全校师生被捕,他的老师,他们人生中的至高信仰,那个带领他们前进的灯塔,叛变了。
多么的可笑,多么的讽刺。
领头人的叛变,让他们此前所有人的努力都好似变成了一场笑话,让好不容易坚定起来的民心又在一瞬间垮掉了。
温承松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细碎的短发自然的垂落在鬓边,露出一张线条利落,十分干净的脸,他的眉眼间一片疏淡,剔透的瞳孔当中沉淀着墨色,却又透露着隐隐的关怀。
“呵!”
温承松是笑了一声,他一定是因为被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动弹不得,所以魔怔了。
否则这个人怎么可能会关心他呢?
温承松鄙弃了一下自己,将那种不应该有的情绪甩出脑子,随后怒骂道,“你个叛徒,你不得好死!”
“怎么,当东瀛人的走狗给你当初优越感来了,看到我们落的这样的下场,你很高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