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倾川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发现两个人停在了原地,不由得有些无奈的又折返回来,然后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瞬间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沉默了起来。
这话听起来可真美好啊,但是他们真的能实现吗?
乐倾川以前是始终坚定着的,总觉得邪恶压不过正义,只要他们努力拼搏,联合一心,永不妥协,就终会有胜利的一天。
可现在一个赤/裸/裸的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们真的太渺小,他们也真的太落后。
他们的反抗……似乎显得有些太过于微不足道,就宛如是在隔靴搔痒。
乐倾川的眼中含着悲伤,沉寂的仿佛是那化不开的夜色,“可是……我们真的能够等到那么一天吗?”
温承松一颗心咯噔了一声,猛然间回眸看向他,随即便被对方眼里的迟疑之色给惊到。
“你……”
可他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唇蠕动了半晌,也终究只发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音节来。
因为亲眼目睹了陈尽忠被惨烈分尸现场的他们,比谁都清楚,这条道路究竟有多么的艰难。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诡异又悲伤,沉重的似乎都快要拿不起来。
方槿眨了眨眼睛,带着些许不解的问道,“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呢?两个人站在这里对视,当门神吗?”
她十分不满的撇了撇嘴,“还什么等不到那一天,不知道你们在那说什么鬼话,每个人还都会死呢,到最终都会化成一抔黄土,不然你俩现在直接从山上跳下去得了,一了百了,也免得再继续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东西。”
方槿似乎是气急了,见她说了这一番话,两个人依旧无动于衷,直接一只手拽过一人的胳膊,做势就要把人往山下推去。
“为了避免以后我再听到你们说这些倒人胃口的话,我现在直接把你们俩解决了算了!”
可奈何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有限,努力了半天,除了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以外,温承松和乐倾川的脚步甚至都几乎未曾挪动一下。
“该死的!”方槿皱着眉头,狠狠地唾骂了一声,“你们两个人真的是不如死了算了!”
“噗嗤……”乐倾川被方槿一顿揶揄,却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刚才是我一时之间想岔了。”
陈尽忠的死亡现场给他们带来了严重的打击,让乐倾川不由自主的有些丧气,可他终究也只是就那样感叹两句罢了,并不是真的要放弃这条道路。
情绪发泄完毕,他们还是要继续朝前走的。
“笑屁笑?!”方槿松开了他的胳膊,狠狠冲着他的脚腕踹了一脚,“有那时间说废话,还不如早点儿去把陈老师给安葬了!”
“是是是,我的方大小姐,”乐倾川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错了,还不行吗?”
方槿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扭头往前冲去,乐倾川一边笑着,一边抬步跟上。
如此一番插科打诨,几人之间那种浓烈的悲伤情绪也消散了许多。
并不是因此他们就不再记挂着陈老师的仇恨,而是他们所走的这条路艰险异常,不能时刻用悲伤的情绪左右掉自己的思想。
看着前面两个人的步伐变得轻快了许多,温承松也缓缓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其实也是想要安慰一下乐倾川的,他实在是有些嘴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幸好,还有方槿。
三个人七拐八拐的往前走,最终在离山顶还有三分之一距离的地方停留了下来。
他们也想要将陈老师葬在山顶,让他能够更好的俯瞰整个北平,可那样的话,就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一些。
等三人到的时候,周崇已经带着人挖好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他们也都是北平大学的学生,也在白日的时候目睹了那样惨烈的一幕,知道现在他们偷回来的只有陈老师的一颗头颅而已,就连让他有个全尸都没有办法做到,一群人不由得又有些悲伤了起来。
温承松将揣在怀里的那颗头颅取出,小心翼翼的接过周崇寄过来的打湿的帕子,一点一点的擦拭着上面的脏污。
污秽的东西有着浓厚的臭味,可没有任何一个人面露嫌弃之色来,他们只是悲伤,悲伤与自己的弱小,悲伤与自己的无能为力。
头颅上面的脏东西被擦干净了,可那些破损了的皮肉却没有办法再回来,方槿忍不住又偷偷落了泪。
她只能庆幸,庆幸陈老师被拖行的时候早已经死去,否则的话,他该受到何等的折磨和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