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被她咽了回去,她从行李箱中找到一个丝绒首饰盒,取出菲恩送给她的“Atelier”胸针,别在耳边,然后一蹦一跳地进了衣帽间。
那会菲恩已经换上浅灰色卫衣,下面搭一条白色休闲裤,见到虞笙讨赏般地凑近,不由露出淡淡的笑容,然后才注意到那枚眼熟的发卡。
“它看上去还是新的。”他手指轻轻点了下。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戴。”
菲恩下意识认为:“你不喜欢它?”
“我很喜欢,当然送我这礼物的人我也喜欢。”
虞笙一瞬不停地看着他,生怕错过他那张温柔皮囊下潜藏的东西,估计是她道行太浅,也可能是他隐匿得太深,任何蛛丝马迹都无从窥探。
她收回探究的心,继续说:“至于会选择在今天第一次佩戴,单纯是因为,我想让送我礼物的人第一个看到它戴在我头上的样子。”
一句话说得跟绕口令一样,怕他这个半外国人听不懂,虞笙刻意放慢语速,几乎每个短句结束就停顿两秒。
这话认真去听,其实也不难理解,菲恩默默在心里复盘一遍,就品鉴出了其中绵绵的暧昧。
——她是在哄他。
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也让人欲罢不能,若非留给他们蹉跎的时间不够多了,他真想再来一次“one more time”。
被人哄着,总是开心的。
-
两个人最后勉强赶上了演出。
演出结束,虞笙没有刻意去找艾乐客,而是和菲恩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会,安安静静地等着艾乐客的主动联系。
估计是卸好妆、换下演出服了,艾乐客的消息在半小时后进来:【你在哪?】
虞笙实话实说:【大厅,跟我男朋友一起。】
艾乐客:【哦。】
艾乐客:【你再等我两分钟。】
虞笙:【ok】
虞笙是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才见到的艾乐客,他是跑着来的,休息室离大厅有段距离,他却花了不到一分钟,足以证明他跑得有多急多凶。
虞笙把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这是我在慕尼黑买的,送给你,当然也可以用来恭喜你今晚的演出很成功。”
艾乐客透过敞开的袋口,看见了里面的干花花束,还有用来包装的金边细带,上面的logo分外眼熟,他一愣,问:“这是哪买的?”
“慕尼黑的一间花店,”虞笙兴致勃勃地说,“老板娘还是个很有魅力的大美人。”
艾乐客表情僵硬了些,沉默了会,从兜里摸出一个钥匙扣,是小鸟的图案。
他别别扭扭地说:“这个给你,就当作回礼了,要是你不想要,可以直接扔了。”
虞笙毫不犹豫地接过,认真看了会,“这是什么鸟?”
“杜鹃鸟。”
“我记得你休息室里还有个小鸟的抱枕,那也是杜鹃鸟?”
“嗯。”
“看来你很喜欢。”
艾乐客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不喜欢,它们都是艾米莉亚送我的。”
虞笙顿了下。
艾乐客转移话题:“他就是你说的男朋友?”
抛下这个问题的转瞬,艾乐客的目光就和已经从沙发上离开、倚在廊柱旁的菲恩发生了巧妙的碰撞,但两个人都没有过多停留,飞快别开了眼,不约而同地落回到虞笙身上。
虞笙没有遮掩,大方承认了她和菲恩的亲密关系。
艾乐客眼里凝聚的东西突然变得繁重,像一团解不开的毛线球,复杂到让人无从探究他此刻的真实情绪,片刻他的胸口也开始剧烈起伏。
就在虞笙认为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冲破他的胸腔前,他忽然又平静下来,只是激动的后遗症明显,他的声线变得硬邦邦的,语调近乎扭曲:“他喜欢你?”
“我想是。”虞笙不疾不徐地补充了句:“我也为他着迷。”
“可你都没有穿裙子。”艾乐客莫名其妙地来了句。
虞笙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低下了头,圆领卫衣,下面搭一条宽松的牛仔裤,脚踩深棕色马丁靴。
紧接着她又回想起之前和艾乐客的几次见面,似乎都没穿裙子。
她沉默了会,在压抑到极点的氛围里,揣摩出了艾乐客刚才这句话的意思,更像是对菲恩的质问:她都没有打扮得精致漂亮,他为什么会看上她?
艾乐客问这话时没有带上半点歧视,他只是在好奇,纯粹地表达出在自己见解之外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