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韫握住陈郁的手臂,抬眸问他,“你确定今晚要煎饼果子配桑葚酒?”
陈郁揉了下她毛茸茸的头头发,“你不是想吃?”
“我没有。”
陈郁揭穿她,“眼睛都掉进去了。”
沈知韫:“……”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惊叹大姐摊煎饼的技艺高超而已。
而陈郁已经扫码付完款,“你可以再惊叹一次。”
沈知韫想打他。
“大姨妈快来了,其实我想吃甜的。”
陈郁盯着沈知韫,“所以你想暗示我什么?”
沈知韫:“?”
陈郁挑动眉梢,“不然过会先去趟超市?”
沈知韫反应过来,平静地抛出惊雷,“不用,我带了。”
陈郁:“?”
沈知韫狡黠地笑着,“还是你最喜欢的香橙味。”
陈郁:“!”
接下来这条街巷,只要沈知韫目光所及,陈郁撒闷气似的全部统统收入囊中。
沈知韫觉得失策了。
她应该带着墨镜来的。
两人满载而归地回到陈郁的家。
陈郁把东西放下,去卧室拿出毛毯铺在冷硬的长椅上。
沈知韫看了眼,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条驼色毛毯了,这次换成了……小猪佩奇?
陈郁看着沈知韫迟迟没有坐下,盯着毯子看,“不喜欢?”
沈知韫摇头,“不是,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少女心。”
至于后面那句不大爷们,她没敢说。
陈郁:“商场搞活动送的。”
沈知韫“奥”了声,明显不信。
陈郁强调道:“真的是送的。”
沈知韫无辜地看着他,“我知道啊,你不是说过一遍了吗?”
陈郁:“……”
陈郁挂着铁锅脸,愤愤地钻进了厨房。
沈知韫笑出声。
陈郁把买来的东西摆盘端出来,从冰箱里拿出冰镇好的桑葚酒。
他倒在透明玻璃杯里,清透的紫红色,晶莹透亮,甚是好看。
沈知韫欣喜地接过来,闻了闻,还是记忆中小时候偷喝的味道。
酒杯放在唇角,唇瓣刚错碰到酒香,她浑身一凛,最后又默默地放下。
陈郁痛快地喝了口,入口微涩,既有桑葚的浓郁香味,又有醇香的果酒香味。
他看见沈知韫没动,开玩笑地说,“怕自己今晚把持不住?”
沈知韫瞪他,又垂下眸子,低声道:“戒了。”
陈郁蹙眉,小的时候沈知韫可是半夜起来偷喝,一瓶都让她喝得精光,第二天从卧室里的衣柜里扒拉了出来。
而现在她说戒了,这是他并不知道的事。
他放下酒杯,挨得她更近了几分,轻声道:“怎么没跟我说?早知道就不喝了。”
沈知韫摇摇头,“本来是想试试的。”
度数又不高,相当于低度的饮料,只是没想到还是会有生理性地抵触。
陈郁握着她绵软的小手,“什么时候的事?”
沈知韫密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映出颤动的影子,“我爸过世后。”
陈郁一顿。
“那天他喝了酒,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被犯罪嫌疑人……”
沈知韫哽咽住,说不出话来。
“从那之后,看见酒就生理恶心。”
陈郁心疼地将沈知韫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单薄的脊背,他感受到她在颤抖。
当年那个兵荒马乱的圣诞节,他借着酒劲偷吻她,没想到她会突然睁开眼。
看见她那双朦胧明亮的眸子,他的心跳飙升得要跳出来,整个胸腔都在缺氧,浑身软瘫无力,下一面就要倒下。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他逃了。
回去后他按耐不住那颗躁动的心脏,脱了羽绒服在雪地里狂奔。
他憎恨自己的懦弱,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骂自己怂蛋。
但又偏偏放不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做了个十六年以来最大胆的决定。
管他的,明天他就要去跟她表白。
然而当他第二天雄赳赳地抱着自己全部的家当小猪存钱罐去找她的时候,被告知她已经回临城了。
他以为她很快就会回来,他都想好了,只要她回来,他就把偷偷藏起的私房钱也拿出来放进小猪罐,都给她花。
然而一周过去,她还是没有回来。
他给她打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的状态。
他想肯定是自己偷亲了她,她生气了,才会不回来了。
他等不下去了,等的都要疯掉了,抱着小猪罐就去了汽车站。
去了之后,他才知道她父亲去世了。
隔着栏杆围墙,她一身黑,头顶带着丧花,整个人眸光失色,站在台阶上摇摇欲坠,他好想进去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