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意朦胧,说如果真的有不得不分开的一天,那么之后宁可此生再不复相见。”
梦里像是有很多噪点,却又放大了所有的声音。
所以这一次,她听清了商时舟的呢喃。
他说:“可我想见你。”
骗子。
“可我想见你。”
他的声音又响起。
“骗子。”舒桥喃喃:“骗子。”
他说着想见她,却分明一次都没有来见她。
四年来,一次都没有。
舒桥像是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大声喊着骗子的梦醒之人,一半是沉睡之时还依然与商时舟十指紧扣的梦中人。
梦里梦中,撕扯难辨。
她溺水后难得有一口空气,还未上岸却又重新被水草缠住了小腿,让她沉浮又沉沦。
清醒与沉溺的界限太模糊,她分不清,更难自救。
黑夜里,舒桥猛地睁开眼。
她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
“王八蛋。”
舒桥清晰地骂出三个字,没有太久地沉溺于梦中的场景,很快闭上眼,翻身继续睡了。
十点半的约见,地点又在她宾馆楼下的广场,她睡到九点二十才起床,她一旦起床,便是进入了工作状态。
要穿的衣服前一天早已熨烫挂好,酒店含早,她没有穿着睡衣吃早餐的习惯,将自己一丝不苟地收拾好,化好妆,她拿着房卡去了二楼的早餐厅。
时间理应把握得刚刚好。
舒桥选了靠窗的位置,恰好能俯瞰整个广场,她点了杯拿铁,刚吃完半个omellete,随意向着门口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柯易不修边幅地走了进来。
然后和她四目相对,愣在原地。
舒桥看了眼表,又看向他,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柯先生,早上好。”
柯易一个激灵,什么瞌睡都没了。
他哪里能想到,自己竟然好巧不巧和舒桥住了同一个酒店,还提前遇见了!
他是昨晚专门换到这儿的。
无他,完全是因为附近就这一间酒店的靠窗位置可以看到广场。而他也是堪堪掐点下来吃早饭,目的完全是想要围观一下商时舟和舒桥的会面。
不然他才不起床。
算盘打得辟里啪啦,闹钟响得震天,柯易甚至提前预定了客房叫醒服务,这才堪堪将自己从床上拉扯起来,就是为了亲眼目睹自己一手操办策划的这一幕。
结果,他在这儿和舒桥狭路相逢了!
所有的计划都被全盘打乱,这一刹那柯易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嗯……早上好。”
连舒妹妹三个字都叫不出来了。
他有点僵硬地转身:“我先去拿吃的。”
然后同手同脚地走向自助餐台。
啊啊啊啊啊——
柯易一边在心里尖叫,一边假装自然地掏出手机,辟里啪啦打字,想要干脆将计就计喊商时舟来找自己,反正以他们的关系,住在同一间酒店也很正常。
他一气呵成地打完字,点击发送。
一个红色的无情的感叹号,冒了出来。
哦,对,他昨晚被拉黑了。
商时舟,你好样的。
柯易沉默三秒,放下手机,同时放弃了给商时舟打电话的念头。
毕竟打了也不一定接。接了他也不一定方便开口。
柯易的脑子转得很快,他有点庆幸自己和舒桥是在这里相遇,他转而不动声色地火速看向窗外。
以他的了解,商时舟极为守时,说十点半,一般会提前十分钟就到现场等待,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能透过窗户找到商时舟的身影。
柯易不敢想象如果他自己亲手策划的这一场本应天衣无缝的相见,最后最大的错漏茬子竟然出现在他身上,而追溯到头,他的目的只是想当吃瓜乐子人的事情如果被商时舟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脸都快要贴在落地窗上了,而不远处,舒桥看他的目光和其他客人一样,带着古怪和一丝疑惑。
就像是写着,出于礼貌,她不会多问。
但你好奇怪哦。
柯易准确解读了舒桥的目光,心里更痛了。
呜呜呜呜,谁懂,他真的只是单纯想要吃个瓜罢了!
吃瓜乐子人,难当。
这边柯易一边一遍遍地搜索整个广场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走入广场的人。以商时舟的气质,他相信自己绝不可能漏看。一边在心底苦苦思索,找到以后他要这样那样。
冷不丁突然有一只手落在了他肩膀,吓得柯易差点原地起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