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想要摸一摸毛茸茸的头顶。
这种时候, 答案都变得不重要。
她的表情已经足够说明。
商时舟这么想了, 也这么做了。
温热覆盖在头顶,再顺着她的长发向下, 然后将她随手绑住头发的皮筋撸了下来。
长发披散。
舒桥从刚才带了点心虚的游移思绪中被唤醒,低呼一声,瞪他:“你干什么呀!”
她的声音本来就甜软。
这时的语气,比起指责,更像是嗔怪。
刚才在聚光灯下,距离那么远,还看不太清。
现在他这样站在自己面前,她仔细看他,才能看到他眉眼间极淡的倦色。
但他眉眼本就深邃,这样的倦色非但没有让他看起来疲惫,反而显得他整个人更加冷淡,还带了点儿生人勿进的倨傲。
想来也是这样,他才能这么快就从人群里脱身。
但现在,这样一身疏离的人,就这样蛮不讲理地堵着她。
两种矛盾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他身上,就像是某种原则被生硬地打破,惹人心动。
商时舟将那截皮筋随意圈在了自己手腕上,抬指挑开她颊侧的一缕,在指间圈了一周。
“刚才说得也不是很对。”他倏而低沉开口:“这样也喜欢。”
舒桥眼神闪烁,别过脸,试图转移话题:“你那边……怎么样了?”
上次说还有十八天。
现在算算,也就还有不到十天了。
商时舟开口却顺着刚才的话往下说:“有想我吗?”
舒桥:“柯易怎么样?出院了吗?能按时去比赛吗?”
商时舟似笑非笑看她片刻:“我都站在这儿了,你还要当着我的面去关心别人?”
舒桥顺口:“我关心别人还不是为了关心……”
你。
最后那个字还没说出来,她又看到了商时舟带了点儿促狭的眼神。
顿时住嘴。
好险,差点让他套话得逞了!
商时舟笑出声来,顺势还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承认就这么难?”
他说得含糊,正好方便舒桥装傻:“承认什么?”
商时舟还是那样一脸轻松的笑意,让开了点儿路,就这么松散地靠在墙上:“不怎么样,院倒是出了,但医嘱有一条是禁止运动,尤其是剧烈运动。”
舒桥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答她之前那个问题。
拉力赛这事儿,别说剧烈运动了,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极限运动。
虽说领航员全程是坐在副驾驶的,看似没有什么真正的体力活动,但光是在这样行驶速度的车上坐着,本身就已经是一件极其消耗体力的事情了。
“那怎么办?有备用的领航员吗?”舒桥拧眉:“现在换领航员还来得及吗?”
“不怎么办。”商时舟满不在乎地挑挑眉:“我一个人也能开。”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
如果不是别无所选,没有赛车手会选择一个人。
舒桥也在心底暗骂了柯易几句。
平时胡闹也就算了,这种时候,做了手术,怎么还不安分一点。
她还想再说什么,短暂的休息时间却已经过去,电子铃音响起,是竞赛班要继续开始课程了。
商时舟冲她扬扬下巴:“快去吧,别迟到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也该走了。”
舒桥“哦”了一声,走了两步,突然顿住。
她心底有某种蓬勃的冲动。
是某种压过了她过去所有循规蹈矩,墨守成规的人生,破土而出便疯狂生长的冲动。
所以她停了片刻,然后在商时舟带了点儿疑问的目光里转身。
“你看我怎么样?”
*
商时舟没想到舒桥是认真的。
没了领航员,有时无法应对突发情况,他便要做到自己对路况更加熟悉,降低一切意外的可能性。所以这几天练车都练得很疯,如果不是提前答应了刘老师,还白蹭了一间房,当然最重要的是想来看看舒桥……他可能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竞赛班已经上得七七八八,商时舟走了的这一天下午就是结业测试。
总共就一百多个学生,老师的数量更是不少,三个小时的考试结束以后,大家稍微休息了二十来分钟,分数就已经出来了。
虽说没专门排序,但分数都是当众公布的,以竞赛班这群学生的脑子,听一遍就能知道自己的名次,以及前十名到底是谁。
之前那个明嘲暗讽过舒桥的李巍然这次考得不错,算下来大致能排在四十多名的位置,如果能在真正的竞赛考试中保持稳定发挥的话,这一年的保送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