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小孩的哭喊声,充满了求生欲:“姐姐,姐姐救我!”
其中夹杂着洛妈幸灾乐祸的笑声,“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姐姐在学校现在可救不了你。算了算了,老公你别打了,都打一个小时了!”
洛海的哭哭啼啼断断续续,“家暴是不对的,不能总是打小孩的。”
然后,那头传来他更大更惨烈的哭嚎声。
洛河:“……”什么悲伤,什么鼻酸,在这一刻都随风而逝。外头又是一片大月亮地。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问还好,洛妈被这么一问,笑得更大声了,“今天你爸把你弟的零花钱没收了,然后你弟报警说他贪自己的钱,让人家警察叔叔赶紧来主持公道。”
洛河:“……”就、就离谱。
大概是打完了孩子,洛爸接过了电话,温声细语问:“囡囡在学校怎么样?钱够不够用,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
洛河听着那头与爸爸温柔叮咛交织在一起的凄惨哭声和幸灾乐祸的大笑声,心里却被温情填得很满。
因为虽然对爸妈来说她才离开家一天,但对于她来说他们已经太久没见了,久到她甚至以为彼此之间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洛爸又关怀了好几句,要挂断了,洛河才劝道:“洛海哭得好可怜,不要再打他了。
“爸爸知道的,今天不会再打他了。你在学校好好学习,有事给爸爸打电话,不用操心别的知不知道?”
洛海得到了洛爸的承诺,这会儿也喜滋滋地过来凑过来跟洛河说:“谢谢姐姐,姐姐我最爱你了。”
洛河接受了蠢弟弟的爱,并给他送上了如山重似海深的同情。毕竟今天马上就要结束了,爸爸却只答应了今天不打而已。
一通电话,让洛河漂浮不定的心安稳了下来。她在这里有家。
可是随后,她又想到了自己的龙爹,一个大龄孤寡、属性男妈妈的公龙。自己突然不见了他会不会担心?会不会怒而奋发一举修成龙神打破世界壁垒来找自己?
会的吧,洛河既期待又不由地叹气:所以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爸妈和龙爹?
晚自习,高三十二班的同学们都把头埋在书桌后,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门“吱吖”一声响,有几只不专心的脑袋抬起头来。
进来的是班主任蒋云泽,后面是个没见过的女生。蒋云泽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
“我们班转来了一个新同学,名字叫蒋听枫,将会跟你们一起生活学习,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相处,好了你们继续写作业吧,有什么事下课休息再说。”
说完他指了指最后一排靠后门的位置,让蒋听枫暂时坐那儿,旁边靠走道的位置正坐着个戴眼镜的男生,不像被打发到角落的堕落分子,反而像个乖学生。
蒋云泽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满脸都写着敢搞事就弄死你,自认为事情交代完毕了,他转身离开教室。
蒋听枫不满地回瞪他,连自我介绍都不给说?那我还偏要说!等人一走,她就站上了讲台,将手撑在讲桌上就开始发表自己的演讲。
“大家好,我叫蒋听枫。蒋是蒋云泽的蒋,你们猜的没错,我跟他是一表八万里的亲戚,而且是平辈,虽然他年纪确实有点大了。听是听见的听,枫是枫叶的枫。很高兴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能和你们一起度过,希望在这一年里我们能一起给彼此都留下深刻的回忆,并在桐乡一中的校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因此,首先,希望班长能站起来,让我认一认。”
那个坐最后一排靠走道的眼镜男生默默站了起来,他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颤巍巍举起了手,尴尬地说:“那个,是我。”
蒋听枫半点不尴尬,“原来是你,我的新同桌!很好,我超级期待——”
她没说完,门开了,蒋云泽面若冰霜,正站在门口看着她。蒋听枫虽然不怕他,甚至不怕他跟家里告状,但作为被抓包的人,难免会有些不好意思。
“你来啦?你不是说你有事要忙吗?这么快就忙完了?”蒋听枫还站在讲台上,那幅不慌不忙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老师,蒋云泽是迟到的学生呢。
“蒋听枫!”他吼了一声她的名字,但看到教室里还有一大片脑袋在竖着耳朵听,他没有继续说。蒋云泽也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训人,他觉得十七八岁的大孩子,自尊心强,要脸得很。
所以哪怕是到现在,蒋云泽血压都被她气上来了,也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智。他把到嘴边的怒骂咽回去,“蒋听枫,你跟我出来一下。”
“那什么,我的书还在这儿,要不我先放我位置上去?”蒋听枫指了指讲台旁边两摞厚厚的书,一脸无辜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