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来的最早的一位,是宁国公府的千金——杨清儿。
她一个人,却带了两份生辰礼。而其中一份,是霍昶然托她送来的。
“我兄长听说了你的生辰,特意差人送来了生辰礼,并嘱咐连我都不能打开偷看呢。”杨清儿水波潋滟的眸子里,盛装着的,只霍无羁一人。
杨清儿原本打算的是,待无羁领了职位,便求父亲去先皇面前请旨赐婚的。
她相信,凭着她父亲的军功,先帝定然是不会拒绝的。她好不容易说动了父亲,却不曾想,先帝骤然驾崩。
此事也只能暂且搁置,一等便是两年之久。
而霍无羁,只知道杨清儿心悦于他。却不知道,她还怀有这种心思。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远在西南边陲的霍昶然,竟也不远万里差人送来了生辰礼。
除了他们一起为先帝守过灵之外,他们俩没什么特别的交情。
后来,霍昶然送他的三支狼毫笔,秦未拿走了一支,霍无羁自己留了一支。另外一支,他送给了林琅。
傍晚时分,宾客来的都差不多了。
霍无羁的小院儿变得热闹起来,熙熙攘攘的。
宾客名单是秦执年草拟的,大多数人,他仅有几面之缘,甚至有的人,他连见都没有见过。
而林琅,在这群人中,如鱼得水,怡然自得。
酒过三巡,霍无羁已然被这喧嚣的氛围闹得有些醉醺醺的。他正想溜出去透口气,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清晰的对话声。
“秦太傅,今日为你这爱徒,备了什么生辰礼啊?旁人可都拿出来了,就差你了啊。”
“无甚稀罕物。这小子,素来喜欢打打杀杀的。前些时日,我偶得了一把兵刃,刚好今日送于他。”秦执年也醉醺醺的,他是真的喝多了。
“哎,此言差矣。这天下谁人不知,你秦太傅的东西,向来是最宝贝的。太傅,别藏着掖着了,还不快拿出来,让咱们也涨涨见识。”
人群中,人们闹气哄哄起哄。
秦执年拗不过他们,摆摆手,说:“好吧,那就给你们看看。丑话说在前头啊,这真的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兵刃。诸位见了,可不要失望才好。”
话落,两个小随抬了一方长条木箱进来。
只一眼,霍无羁便认出了那是什么,他曾在秦执年的书房见过这把刀。
那个时候,老师将那把刀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林琅只偷摸碰了一下,就被老师罚抄了三本书。
他没想到,老师竟然会把这把刀当做生辰礼送给他自己。
秦执年冲他招手:“无羁,来。”
他在万众瞩目中走过去,又听见老师说:“来,打开它。”
霍无羁原本是对这把刀,没有兴趣的。可就在他打开箱子的一瞬间,那柄刀,肉眼可见的震颤了一下。
可惜,震颤的幅度太小,旁人都没有看见。
他攥着长刀,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掌心莫名开始发热。
不等他细细琢磨,鼻息间又隐隐传来一阵淡淡的梅香。他耳边又回响起阿予临走前,同他说过的话。
“什么时候,你嗅到馥郁的寒梅香,我就会回来看你。”
霍无羁将长刀放回箱子,放眼环顾四周的同时,鼻翼翕动。
梅香愈发浓烈,他迈着大步,围着宴会场转了一圈,却始终没有看到来人。
众人都在疑惑他的行为,秦未最先看出不对,他走过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问:“无羁,怎么了?”
许是方才饮了酒的缘故,他眼眶都有些泛红。
“兄长,你可曾嗅到什么味道?”
秦未闻言,屏息嗅了嗅,说:“酒气?”
霍无羁摇摇头,说:“是梅香啊。阿兄可闻到了梅香?”
秦未再次摇摇头,霍无羁的眼睛更红了,他分明是嗅到了寒梅香。
“是梅香啊,越发浓郁了。”
他正说着,一阵劲风从虚掩着的大门吹来,酒气四散的同时,一阵馥郁的冷梅香,飘了进来。
秦未也怔住了,他看着无羁,说:“的确是梅香。”
听他这么说,霍无羁脸上终于漾起一抹笑意。
眼睛里还泛着水汽的笑意。
“是阿予,阿予要回来了。”他冲秦未笑笑,随即挣开他的手,继续环视四周。
忽然,只听得门外“噗通”一声闷响。
霍无羁身形一怔,拔腿向外跑去。
一众宾客见状,也都纷纷抬步向外走。
庭院里,一位娇靥如花的姑娘瘫坐在皑皑白雪之上。
只见她衣衫单薄,赤着双足,散着头发,肌肤雪白,打量四周的一双水汪汪的漆眸,满是懵懂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