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刚刚,那只手拽上他衣角的那一刻, 他忽然想明白了。
他是怕她被罕斥抢走。
明明她也不是他的所有物, 她的男人是那个长得柔柔弱弱的汉人小白脸将领。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她本来就不属于他,又何惧被罕斥抢走。
他垂下脑袋, 眸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强忍着, 没有张开手臂,将她护在身后。却也没忍心将攥着他衣角的手给拂开。
片刻后,药罗葛·比战昂起头和罕斥对视, 平静且安定。
从小到大,他总是在让着罕斥。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怕他。
疏勒河畔是他的属地, 而非罕斥的。
“你来我这里干什么?”药罗葛·比战用回鹘问他。
“自然是我想哥哥了。”话落, 罕斥从马上跳下来,围着比战转了两圈。
“哥哥不来看我,我只能来看哥哥了。”
话音未落,罕斥歪着脑袋,把视线投向比战身后的女人身上。
可她躲的严实, 罕斥只能看到她的颅顶,根本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他的这个哥哥,脸没有受伤之前, 可是部落里有名的俊男子。尽管他们是一个父亲, 但罕斥自认,没他生的英俊。
部落里的人都说, 他长得像他那个母亲。
部落里,很多女人都喜欢他。可他从来都不喜欢被那些女人近身,更别提让女人碰他的衣服了。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的好哥哥和一个女人这么亲近。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罕斥这样想着,脸上生出一抹兴奋的神色。
药罗葛·比战挡不住罕斥的视线,只能冷着脸又说了一句:“巧言令色,回你自己的营地去。”
罕斥闻言,无奈耸了耸肩:“父亲知道你去拦截汉人的粮草车,派了人来询问情况。“”
比战蹙眉,低问了句:“人呢?”
“正在大帐内等着你去汇报情况呢。哥哥可得快点去,来得可是伯切叔叔,他最不喜欢等人。”说完,罕斥翻身上了马。
临走之前,他又说了一句温予能听得懂的话。
“小美人儿,咱们后会有期。”他的汉话,说的比刀疤脸还难听。
温予下意识抬头,冷不丁地对上一双阴郁的眸子。
原本她以为,这个刀疤脸的眼睛已经阴郁至极,却没想到,马背上的那个男人,比他更甚。
单是看他一眼,温予就头皮发麻。
她甚至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他的野心和他的欲.望。
罕斥见她终于从比战身后抬起头来,兴奋吹了一个响哨,他对身边人叽里咕噜说了一段话后,纵马离开了。他们骑出去很远,温予都还能听到他们吼出的声音。
而刚刚和罕斥交流过的那个男人,从马上下来,把缰绳递到了比战手里。
他留下了一匹马。
药罗葛·比战没有和那个人客气,他翻身上马后,不等温予反应过来,他一个俯身,揪起她后颈的衣服,将她扔到了马背上。
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
但温予仍能感觉出来,他好像忽然变得很急切。
她猜测,应该和刚刚的谈话有关系。可她听不懂,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她的猜测没有错,这里真的是他的地盘。
马儿疾驰了没一会儿,她就看见了驻扎在疏勒河畔的顶顶营帐,和持着刀械巡逻的回鹘士兵。
看着不同于敦煌郡的风土人情,温予心生惴惴。
但刀疤脸好像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办,把她关在一处营帐后就离开了。
看着他挑帘离开的利落背影,温予庆幸,他没有过多和自己纠缠。
可很快,她就不这样想了。
营帐外守着很多士兵,药罗葛·比战并没有绑住她的四肢,任她在营帐自由活动。
这也是温予后来始终恨不起他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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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予正四处打量着营帐里的一饰一物,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声。
紧接着,她听到了帐外士兵收起武器的铮鸣声以及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那个刀疤脸回来了。
一抬头,看到的却是那双阴郁至极的眼眸,她想要迎上前去的步伐戛然而止,临到嘴边的话语也重新咽了回去。
他就那么贪婪地盯着她看,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
她已经猜出了他想做什么。
罕斥一步一步走向她,一边走,一边说:“小美人儿,你...不要害怕,我不伤害你,只是想和你亲近亲近。”
温予没说话,只一步一步往后退。
“比战他就是个莽汉子,你放心,我一定比他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