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洄+番外(21)

水雾从滚烫慢慢变成温热,浴缸早已蓄满了水,她身上沾染的血渍,经过水流的稀释,逐渐从深红色变成淡粉色。但温予始终没有别的动作,把头埋进膝盖,没有撕心裂肺,没有歇斯底里,全程都很安静,只默默流泪。

不知是过了多久,温予抬起头,动了动酸麻的四肢,用手背抹去了眼尾的那抹湿润,站起身,关掉花洒,放掉水池里的水,抬步踏出浴缸,褪掉身上仅有的浴袍,又用淋浴冲了好一会儿,洗发水、沐浴露用了好多遍,洗完澡后,肌肤都搓红了。

冲完澡后,她扯了件白色浴巾,随意裹了下,光脚走出浴室。

十分钟后,温予换了身纯白的睡衣,从衣帽间走出来。

她在浴室待久了,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肤,被水流打的泛起一抹绯色,纤细的脖颈尤为明显。

她一头乌黑卷发,还泛着淡淡的水汽,后背浸湿了一大片都浑然不觉。

以往时候,她每次洗完澡,最先处理的一定她这头又软又密的头发。可是现在,她完全没了擦干头发的心思,干脆把半湿

也许是心理原因,她总觉得自己没有洗干净,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丝儿都渗着一股血腥气,经久不散。她喷了好多下香水,都抑不住的那股令人心惊胆战的味道。

平铺在客厅里的那张羊毛地毯大半都被染了色,温予看着,有些喘不上气,随即弯腰裹起那张地毯,正准备换了拖鞋,连同刚才那件沾满了鲜血的黑色浴袍一起扔到楼下垃圾箱里去。

垃圾袋都扯出来了,忽然,她脑海里又闪过那张临死前都在冲她浅笑的笑脸,正准备装进去的手顿住,重新把垃圾袋收起来,携着地毯走到浴室,扔到浴缸,挤上洗涤剂,放了半池水浸泡起来。

其实,按照她从前的洁癖性子来说,这块地毯连同她刚才穿的那件沾满了血的黑色浴袍,一早就被她扔到楼下垃圾桶里去了。

可现在,她有点犹豫。

那个男人在临死的前一刻,都在安慰她不要怕,更是央求赤星一定要先救她。

尽管她并不知道赤星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她猜测,应该和莫名团住她的那团红雾有关系。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之间就到了那个刑场上,但她猜测,如果不是因为那团异常诡异的红雾,她现在怕是和那个男人一样身首异处了。

单单是这么想着,她颈窝猛地一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大刀砍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该有多疼啊。

尽管她并不认识他,但想到这里,她还是有点眼酸。

她深吸一口气,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垂眸,看到了那张羊皮古卷。

刚才,她明明亲眼看着这张古卷在她手上化作一缕轻烟,随即杳无踪迹。下一秒,她人就到了劲霜凛雪的刑台上。

可现在,这羊皮古卷就落在茶几下面。

她感到有些诡异。但转念一想,与她刚才经历过的事情相比,这消失又出现的古卷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温予眨了下眼,弯腰捡起来,用遥控器把灯光调到最亮,重新去看上面的字。

“往后世人,只知逆贼无羁于廿四年起兵谋反不成,被押往菜市口斩首示众,悬首城门数十年,却再无人知平定北疆的定北王,可悲,可叹,可恨至极。

故,仅于此记祷吾弟。

定北王霍无羁,字懈北,师从太傅秦执年。戍守北疆,恪尽职守,为国为民,颇得人心。定北王位极人臣,西肃帝霍珩日渐忌惮,联合大理寺卿林琅,设计邀请定北王入京,以无诏入京为由,构陷其谋反。定北王一生忠义,最终惨遭贼人屠戮,于西州廿四年冬至日午时斩首于菜市口。

世风日下,定北王蒙冤惨死,史书污其名声,我等束手无策,唯有遵循其遗愿,焚其身,骨灰塑成其生前小像,奉于观中。

惟愿得此塑像,见此皮卷的有缘人,有朝一日,复我王清白于世间。

秦未,敬上。”

温予一字不落的看完那段小字,只在读到‘林琅’这个名字时,稍作停顿。

“林琅,大理寺卿?”她的手指下意识摩挲着古卷,皱眉重复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脑海里再次闪过刑台上的那两人。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刑台上那位穿着锦衣华服的男人,好像就是叫林琅。

她隐约记得,那个男人好像就是这么喊他的。

温予耳边又回响起那个男人的声音。

他曾对那个人说:

“林琅,你敢!”

“林琅,事到如今,你也别吓她了。”

如果她刚刚见过的那个人真的是林琅,那被砍头的那位又是谁呢?其实这个问题在她脑海萦绕的一瞬间,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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