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你就通融通融吧,我亲手给陛下做了芙蓉糕。若是凉了,便不好吃了。”
“娘娘,奴才也是听命行事。”
内侍官依旧将御书房的门挡的严严实实, 丝毫没有情分可言。
江毓儿闻言,给身侧的宫女施了一个眼色。
那小宫女忙走上前,不由分说地, 将内侍官拽至一旁, 从腰间摸出一包碎银,强行塞入内侍手中, 还低声说着:“哎呀,公公,你就通融通融吧。待咱们小主发达了,定不忘公公深恩。”
江毓儿便是趁着这个时机,越过还在低语争执的两人,款款袅袅迈向御书房。
以往她来御书房,这些奴才虽也都是这般说辞,却是不敢拦下她的。
可今日,她好说歹说,立于御书房门口的这些奴才却始终不肯放她进去。
原本她也是不想来的。
昨日,陛下明明与她说好,要她晚上在寝殿等着他。
江毓儿候了他一整夜,都不见他的身影。
这才一大早赶过来问个清楚的。
踏进御书房的前一刻,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中的焦躁不安,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愠怒,唇边扬起一抹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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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的喧闹声让本就心烦意乱的霍珩更加烦躁。
他侧耳听了听门外并不算真切的声音,浓眉皱起,转头看向一旁的内官,问:“外面何人喧哗?”
“禀陛下,是毓妃娘娘。”
内官话音未落,吱呀一声,御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陛下,毓儿带了芙蓉糕来...”
人未至,声先到。
霍珩抬眸,看着映在屏风上的婀娜身姿,隐去脸上不耐神色,正准备开口询问她如何来了可眼神触到她紫色的衣摆,他又想起和霍无羁一同没了踪迹的温予。
瞬间,眸中妒意横生。
他掀眸看了一眼和温予长得有些相似眉眼的江毓儿,心中忽然多了一丝不甘。
他乃天子,偏偏只能拥有她的替身。
而霍无羁,不过是乞丐出身的卑贱之人,却能和她日日私磨。
凭什么?
那片紫色衣裙越走越近,霍珩胸中的不甘也越来越多。
江毓儿正思索着待会儿的说辞,并没有注意到霍珩看着她愈发冷漠的眼神。
她正走着,忽然耳边传来一怒喝。
“滚,滚出去。”
江毓儿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一抬眸,看到高座之上那位身着明黄的俊朗男人怒火中烧的模样,心肝俱颤。
她从来都没有见他如此生气。
顷刻间,她眸中漾起一层水雾。
同时,江毓儿也在心里暗暗琢磨:
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难道是厌弃了我?还是因为我不停御令闯了进来冒犯到了他?
霍珩看着她那双和温予极为相似的泪眼朦胧的泪眼,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温予伏在霍无羁怀中低泣的画面。
尽管,他并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画面。
一时间,他心中的怒气更盛,半点都不想看到江毓儿这张脸。
可偏偏,她不自知。
下意识的,霍珩随便执起什么东西,往江毓儿那处扔去。
江毓儿正思索着,忽然一道阴影自眼前划过。
她甚至来不及闪躲,那碗滚烫的参汤尽数洒在了她的裙摆之上。
强烈的烧灼感自膝盖传来,她又惧又痛。
当然,更多的是惧意。
江毓儿噙在眼里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她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忙跪下来,人也抖成了筛子,说话都带着颤音。
“陛下息怒,毓儿再也不敢了。”
立于霍珩身侧的内官,也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意吓了一跳,也连忙跟着跪了下来。
霍珩心中的怒火并没有因为这两人的下跪平息,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他宽袖一挥,哐啷一声,堆叠在桌案上的奏章被尽数拂落在地。
霍珩再一次怒喝道:“滚,都滚出去。”
内官正犹豫要不要帮他把散落一地的奏章捡起来时,忽然又听到他这声怒喝,忙把头垂的低低的,恭顺回了句:“陛下息怒,奴才这便滚出去。”
内官连滚带爬,路过江毓儿身侧时,见她被吓的只知道默默流眼泪,忙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低声提醒了句:“娘娘,走啊。”
江毓儿回神,却不敢抬头去看霍珩的眼睛。
食盒早在她慌乱跪下时,就不慎打翻了。
松软的芙蓉糕洒了一地,和参汤混在一起,狼藉一片。她顾不得收拾,紧跟在内官身后,爬出了御书房。
伴君如伴虎。
这是江毓儿第一次对这句话有了如此清晰的认识。虽然之前他也时常阴晴不定,但都只是对着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