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总觉得他又在装大尾巴狼,但又苦于没有证据,无奈道:“我拥有合约细则的解释权,不会因为这事追究你的,这样总能放心了吧?”
宋洵予先是点头,又笑着说:“要是能白纸黑字的写下来,就更放心了。”
白纸黑字写下来?兰若脑海里掠过一张制式的合同用纸,上面规规矩矩的表格和签字,唯独合同内容很不正经——同意宋洵予不经允许就牵兰若的手。
这想象有点太逼真了,成功让他为刚才冲动之下给出去的承诺感到懊恼了。
他闷头不吭声,宋洵予猜到他大概是又不好意思了,便没有继续得寸进尺,转而道:“你不必为我们家的这些事情担心,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也许是生来就性情淡漠,我倒也没有为这些事怨愤过什么……阿若,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有些事情当真是强求不得的,命里有时就有,命里无时……再多勉强也是无用。”
他说这段话时有些漫不经心,温润英俊的五官隐藏在暗淡的夜色里,像是笼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雾,有些看不分明,莫名就透出几分虚假来。
兰若有些走神,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是心想:就算没到你的年纪,我也已经明白了。
生死之间走上一遭,再糊涂的痴人也会幡然醒悟,他再也不敢强求那些永远不会属于他的东西了。
他囫囵点点头,心事重重的说:“你说的没错……小叔叔,你能想开就好。”
宋洵予没想到他会转过头来宽慰自己,不由一愣——刚才那段话,他这个说的人只是随口,听的人却真的信了……
这位小朋友,未免也太单纯了点。
不过这样也好,少年人嘛,就是要不识愁滋味才好。
他岔开话题,笑着问:“你想不想知道,我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兰若仰起头来看他,很诚实的点点头:“想啊。但是小叔叔,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
“为什么?”
“因为就算知道了,你的钱也不会变成我的,只会让我深受打击。”兰若真心实意的叹了口气,很认真的发愁,“我其实从小到大有不少零花钱的,但是以前都不存钱,全都稀里糊涂的花掉了。现在懂事了,才知道钱有多难赚……早知道以前就不乱花了。”
他的工作室刚成立没多久,还在四处网罗有潜力艺人和经纪人的阶段,每天花钱如流水,要不是兰渊和徐映真投进来的真金白银,他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他真的很穷很穷,所以暂时不想知道宋洵予有多有钱……就算是他,也会忍不住嫉妒的。
宋洵予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又一次被他逗笑了,乐不可支的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小手:“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可爱?既然缺钱,跟我要不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夫了,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小叔叔你又忽悠我……就算我没学过民法,也知道什么是婚前财产的!”
宋洵予温柔的看他,眉梢一挑问道:“真的不需要我的钱?”
兰若坚定摇头:“不需要!我已经占了小叔叔你不少便宜了,绝对不能再突破道德底线了!”
宋洵予叹了口气,一脸遗憾:“真可惜,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赚大钱的投资机会在眼前溜走了。”
兰若吐了吐舌头:“我可赚不到大钱,我只是……只是想保护自己和家人而已。”
“你一定能做到的。”宋洵予漆黑的眼眸温润如玉,笃定道,“我相信你。”
*
送走兰若之后,宋洵予照旧回到后山。
峋园深处的书房里,蔺逾帮宋洵予烧水,不赞同的说:“先生,这么晚了,您不该再喝茶了。”
宋洵予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有道理,那就给我拿酒来吧。”
蔺逾惊讶的抬起头:“酒?您平时不是滴酒不沾吗?”
宋洵予:“……你这一晚上,打算驳我几次?”
蔺逾不敢再驳,很不情愿的乖乖去了。
宋洵予平时不喝酒,书房里自然是没有存货的,还好峋园里住着的陈大爷是个自酿酒的高手,家中每年都备着几瓶。蔺逾深夜敲门讨要,很是不好意思,陈大爷却很激动,一听说是宋洵予要,当即翻出了珍藏数年的好酒,一股脑塞给蔺逾。
蔺逾险些抱不住,哭笑不得:“陈伯伯,您这也太夸张了……先生他平时不喝酒的,估计只是心血来潮,我拿一瓶就够了。”
陈大爷摆摆手,很是壕气:“酒在我这里不算什么,你都拿走就行!酒这东西啊,要么一口不沾,要么半生不离……我是过来人,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