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小贩沿着河岸摆起了摊子,河的两岸长廊回转,房檐下朱红的烛笼亮着柔和的红光,长廊之中或站或坐,亦是人头攒动。
众人围聚的月河之中,一些精致小巧的莲花河灯随着河道延缓的飘动着。
沈玉山站在河道延伸的栈台上,看着不远处缓缓行驶而来的画舫游船。
河间碧波荡漾,中央的画舫炫光华丽,船身挂着颜色形状各异的彩灯,船上时有悠扬的琴声缓缓流出,许是一番歌舞升平。
甲板上站着一些衣着光鲜亮丽的公子哥,手中摇着一把折扇,颇显风流倜傥。
沈玉山平静的欣赏着尘世中,这些再寻常不过的美景,喧嚣之中唯他安静不已。
身后的青石和江岁,亦是指着那只画舫,兴奋不已。
兴致上来时,还特意去买了两只莲花河灯,蹲在河边送入了河流之中,看着它缓缓流淌。
栈台上,人亦不少,但在诸多身穿粗衣麻布的百姓之中,一身浅蓝简素的沈玉山就格外显眼。
穆铮几人远在桥的另一头,便看到了对面栈台上那道独树一帜的身影,正双手负背,眸光瞬瞬的看着画舫。
光洁白皙的侧颜,在诸多灯光的照映下显得愈发的柔和,眉眼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尤其在看到江岁小心翼翼放下去的河灯翻掉时,笑意更深。
众人有所不知,沈玉山心中险些笑翻。
尤其是在听到江岁脱口而出的;卧槽二字,更是惊呆了。
她的声音不大,可以说是仅仅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分贝。
但沈玉山五感敏锐,人就在他脚边几步远的地方蹲着,离得不远,他又如何听不到。
只不过面上不显,心中却暗暗咂嘴,这表面是世家的千金大小姐,琴棋书画繁缛礼节无不是刻在骨子里的,真没想到。
她居然是这样式儿的江岁。
江岁话脱口而出后更是惊悚的捂住了嘴巴,而后小心翼翼的抬头瞅向了沈玉山。
一抬头便发现后者正看着他,眸子里带着浅显的笑意。
第40章 受伤了
江岁悻悻的笑了一下,之后便将脑袋埋在了膝间,露在外面的耳尖泛着一层薄红,却在心中哀嚎不已。
听到了,听到了,师尊肯定是听到了。
呜呜呜,她这个口无遮拦的臭毛病啊。
“挺好的。”
半晌,沈玉山的声音悠悠然的再次传入江岁的耳中。
?
江岁缓缓抬起脑袋,思绪还有些懵,师尊是说她...挺好的?
沈玉山笑了笑:“不必在意世俗中的眼光,做自己...挺好的”
说实话他还挺羡慕的,江岁不过十五六的花样年华,还有机会肆无忌惮的做自己。
他就不行了,来到这里前虽然也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但那个逼班上的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来到这里后也是各种端着,仿若真的融入了这里的生活,融入了这具身子一般。
以后想必也不会更好了。
“师叔!师叔!”
远处,挤在人群中的穆铮同其他弟子, 正蹦跶着朝他挥着手。
沈玉山轻轻扫了眼此时的月河桥畔,人实在是太多了,许是半个城镇的人都来了,比小时候所去过的集市还要密集。
这样的地方,倘若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即将是毁灭性的伤害。
前一刻还在相互交谈的人,下一刻很有可能就会倒在血泊之中,变成一具尸体。
他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希望此前的猜测是他想多了吧。
但愿吧。
穆铮几人还在那边蹦跶着,朝他挥手,宋迟倒是矗立在那边高大的身形让他即便是站着,便能轻而易举的让人看到他。
一如既往的冷漠寡言,嘴角不苟言笑的抿着。
但意外永远是意外。
在沈玉山心绪转动之时,缓缓攒动的人群中突然爆出一阵动乱。
拥挤的人群开始艰难的四处逃窜,口中大喊着:“杀....杀人了!”
“杀人了。快跑啊!”
沈玉山眸色一凛便迅速的寻找着群众大喊的方向寻去,但人太多了,第一时间他没能越过人群精准的找到方位。
倒是宋迟,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便出现在暴动的人群之中。
那是拱桥的桥下,在沈玉山对面距离他还有很远的距离。
人群嘈杂,其他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模糊间听到谁在喊杀人。
但也只有那临近的那些人注意到了,拱桥下三四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濒死的身子还有些抽搐。
而动手的那人手中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剑刃上还沾染着血色,长发披散,眸泛红光,状似疯魔。
应当是城中少数的散修。
临近血泊的人群也开始躲闪,拥挤的河道上被人推搡间不少人跌落在水中,扑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