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灼没有反驳她,反倒顺着说道:“那好吧,是我在想坏主意。”
下一秒,压着她的手收拢了。
*
“好可怜哦,纱纱……手都变成这样了。”
捏着她的手指,他的视线落在了她食指的指关节上。
因着连续的开枪,脆弱的指节被磨出了血泡,和扳机指节接触的部分更是鲜血淋漓。
他想,大概是不知道哪个档的“他”教的:用指节开枪,比用指腹好。
指节的皮肤更薄,能更精准地把控开枪时的震动,减少偏差。
她显然是听进去了,并且认真地照做了。
好听话。
脆弱的肌肤,伤痕累累的指关节,被磨开的鲜红色泽,无一不在证明着她的努力。
恐怕得每一次开枪都得精准地卡在相同的位置,才能将血肉嵌出这般凹陷的效果。
很疼吧?每次扣动扳机的时候,身体或许会疼得打哆嗦吧?
但她还是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这条“规则”。
如此听话的小兔子,她的最终目的,却是为了杀死他——
糟糕。
青年的神态不变,绷带上殷红的血迹范围,却是猛地往外扩散了一圈。
这不是好兆头,他想。
“纱纱。”
倒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叫叫她——毕竟,这可能是极罕见的、能跟她本人产生一定交互和联系的字了。
大概,是她真名的一部分?
在上个副本里,她对“小周”之类的称呼,总是会慢一拍,但对“纱纱姐”却是应得很快。
结果,被小兔子嫌弃了。
“别用那么恶心的腔调喊我。”
她甚至还瞪了他一眼。
未免也太过可爱了。
……不对。
从他心头涌动的躁意来说,“可爱”这个词,似乎只是某种不能言说的情绪,在理智一次又一次的过滤和拦截之下,能勉勉强强宣泄出来的唯一的夸赞。
——唯一。
他垂下眼。
那些她因缠斗而披散下来的黑发,碾在白皙肌肤上的艳丽红痕,像是蝴蝶精致却脆弱的羽翼,在他的掌心里毫无知觉地绽放。
可是——
面对一位并不青睐于你的女士,是不能做出过分冒犯与亵渎的举动的。
如果他还是幼鸭的身躯,自然肆无忌惮地蹭她的手腕、亲亲她的指尖。
但现在,钳制住她自由的,并不是可怜弱小的虞鸭鸭。
想了想,他道:“或许……你想知道,变成鸭子以后会发生什么吗?”
果不其然,少女的眼中露出了“你又在盘算什么”的狐疑神情。
怎么办呢?
虞灼难得生出些近似“苦恼”的情绪来。
明明是前几个档的“他”做的事,结果少女却都统统归到了他的头上——他好冤枉。
“干什么?”她一脸警惕。
“嗯……想讨好你?”
天地良心,这是一句大实话。
他像一只饿坏了的小狗,想要下口,却又顾忌着,只敢在散发着香味的食物周围饥肠辘辘地嗅着。
焦躁得要发疯了。
虽然,他本就没打算要瞒她,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此刻竟然一丁点所谓的谈判技巧都懒得用,反倒以一种迫不及待的心理,试图将自己知道的事完完全全地端到她的面前。
不过,看起来,他似乎被“自己”给连累了。
少女漂亮的唇瓣吐出冷冰冰的字眼:“你要什么条件?”
——好嘛,他这是全然被打入“不值得信任”的黑名单了。
*
“如果想离开这个副本,自己去吞一下小石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语气轻松地扔下这句话,又道:“鸭子有鸭子专用通道……你现在看到的世界,是被你的‘常识’扭曲过的画面,用鸭子的眼睛,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纪明纱抿住唇。
他不会只是想引诱她干吞一把小石子吧?
对着他的脸看了又看,还是无法通过他的神态辨别出这句话的真假。
倒是他的眸色莫名沉了沉,以一种极其异样的视线,长久地凝视着她。
这是一种令人寒毛战栗的不安感,好像她正被某种黏腻的透明胶质物虚虚地缠绕着,再一寸寸地蚕食。
她硬着头皮道:“谢谢,等杀掉你以后,我会试试的。”
……为什么他笑得更高兴了。
这本来只是少女惯例的嘴硬,但接下来,烂人的每一步,都踩在了她意想不到的地方。
“那,现在杀吗?”
他主动为她建言献策:“远距离肯定不行了,要试试近距离的刺杀吗?”
哦,嘴上说的好听,你倒是拿出点实际行动啊。
她的心头刚萌出这样的念头,下一秒,便听他说:“不然,先拿我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