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打断这样的局面,既没有人类的怒吼,也没有异灵的叫嚣。
毕竟本质上,异灵一直都是无法和理智挂钩的东西。
想要杀人是本能,这种本能就像是人类需要吃饭喝水一样必须。
于是名为桃花源的实验里,这种杀人之举虽然有被明显干涉,但在最初之时,其要求就只是,异灵不准直接杀死其他人类同学。
而伤害、重伤,又或者是什么虐待……这些都无关紧要。
唯独不能杀死。
只要不杀人,那就已经等同于,异灵成功反抗本能。
当下的实验,也已经进展到了这种程度。
麻木的人之所以表现得麻木,也在于他们知道,无论受伤的人伤得再怎么重,也只是受伤,轻易不会死去。
而假使同为人类的同学选择为乐和提供帮助,那么他们接下来面对的,就将是看不到尽头的,甚至不被予以食物和水源的囚禁惩罚。
按照研究者的说法就是:“异灵想要杀人是本能,阻止异灵杀人,就等同于阻止人吃饭喝水。既然你选择阻止异灵‘吃饭喝水’,那让你受到同样的惩罚,应该也不算是什么了吧。”
人格被践踏,不过是这种残酷实验里的最基础之一。乐和的脑袋又一次和白色的墙面相撞,血液流出,染红了墙体。他偶尔也会因为疼痛闷哼出声,却始终没有主动出声求救。
因为知道没有用,所以干脆就放弃了吗?
这样的问题根本不会被异灵思考,他的概念里只有自己的任务。
异世界的人已经认可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了,这个世界也确实在如贺景同所愿般走向真实——
但这种真实,仍然介于真实和虚假之间。
就像是一张照片,那张照片确实真实,可那张照片,又会在时间向前流逝后,变得和当下格格不入。
想要让一个世界真实,合该让那个世界拥有成长性。
成长是时间变化后的结果,而时间,在当下对于异灵而言,早已经是可以掌握之物。
异灵显露了身形。
当乐和的喉咙又一次泄露出一道闷哼声时,异灵已经快准狠将那只色/欲异灵一脚踹倒在地。
疼痛感和猛然降临在周身的庞大势能,瞬间就让本能中同样也有畏惧死亡念头的色/欲异灵安静了下来。
它瑟瑟发抖。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学生都将目光放在了异灵的身上。
他们搞不清楚异灵是谁,但却知道,外在年龄表现和他们差距不大的对方,即将被关进一间空无一物的禁闭室。
属于人类方的学生目光再次麻木,而与之数量一致的异灵,则是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至于被短暂救下来的乐和,他则是抬手快速快速抹去了额头的血液,同时也用嘶哑的嗓音低声说道:“你现在回到座位上,‘老师’或许还不会惩罚你。”
“惩罚?”异灵用力地碾了碾脚下的同类,以疑问的口吻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后,他猛然在脚上加大了力。
黑色附着,脚下甚至无法表现出人类形态的异灵,在乐和未曾反应过来之时,就轻易被碾爆。
犹如气球爆炸的声音响起,残留的碎化力是里污染了异灵的脚面。
而他就只是低头看向脚背,早已不是同一阶层,远远超越当下规格的黑色灵魂力量,轻易就将那幽暗的紫色吞噬殆尽。
唯一能证明那只色/欲异灵曾经存在过的,可能就只是墙体上的那些还未彻底消失的紫色痕迹。
仿佛飞溅的血液。
乐和一脸恍惚。
他以为是自己的脑袋受到了太重的伤,否则又怎么可能会看到,“同类同学”杀死了“异类同学”……这是个非人类一直凌驾于人类之上的残酷实验学校。
永生但无脑,智慧却短暂。
想要取得两者优势的同时,摆脱两方弱点,一直都是这场实验的发起人及其他相关研究者的本愿。
“你这样做只会让你自己跟着陪葬!”乐和声音急促,喉咙泛起的血腥会让他一阵眩晕,本来就被血液模糊了的视线,也陷入了一瞬间的黑暗之中。
“那只是你的想法。”异灵同样也能看见贺景同全部的记忆。
记忆中,那个人在想起乐和的时候,总是会去设想,假如一切都如他所想般前进,并且成功,那当他回到过去,选择尝试拯救乐和的时候,也一定要告诉这人一句话——
那个时候贺景同想的是……
“是你在求救吧。”
“你要是没有求救,那谁又会管你?”
求救是求得他人帮助,把自己摆在下位不假,但出声求救,本身也就已经是一种自救了。
异灵目光冷漠地看向乐和握紧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