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沉重，眼神带着深深的无力。
太过强大的力量，让人无法反抗，崔桐选择接受事实，他声线沉闷道：“还要杀多少人你才能停下？”
异灵在听到这番话之前，一直注视着安来此前站着的那块地面。
就像相里星晴能指定逆转时间一样，被从世界中截取的程序员，也只有他一个，甚至不包含整个画面。
此刻听到崔桐的话时，异灵挑眉，转身回望，并道：“想得到一个准确数字后，自我献祭吗？”
“已经没别的办法了吧。”崔桐认清了现实，“这里没人能反抗得了你。而在日后有可能反抗你的，在当下还没被你盯上，也不过只是在于，你认为他们还不够有趣。”
崔桐指的是其他三位S级灵师。
异灵也同样明白这点，却始终都没有将眼神和目光投放在那几位S级的身上。
忽略所有的废话和前言，最终异灵说的也只是：“我想要让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成为异灵。”
那目光中没有什么狂热的期望，也不像是何昱辰那样，充满偏执。异灵的态度非常简单。
就只是，因为我想，所以你们必须成为。
“……那看样子是谈不下去了。”崔桐身上的力量几番涌动。
“从始至终都谈不下去吧。”异灵讽刺地笑了，“人和异灵没法互相理解，灵师和异灵则注定为敌。”
“你们拦不住我。而我想要的那个未来，在如我所愿般抵达之前，需要的也只是时间。”
异灵的身后，正缓慢出现了异灵贺榆年的身影。
何等讽刺。
和陆雪战斗的贺晚靳，也在这场战斗中逐渐占据上风。
前者会因为后者的模样而束手束脚，但后者却因为非人的本质，从不曾留手。
想要取得那一线的奇迹，去战胜异灵贺晚靳，陆雪赌的也就只是，柳书玉赠送给她的保命装备能在关键时刻起效。
而现实是，在陆雪经历了必死的一招后，也挥出了对异灵贺晚靳的致命攻击。
只是结果却并未如她所愿……
异灵贺晚靳被异灵贺榆年救了下来。
依然是靛色的雷电，但这份曾被众多灵师赞叹过强大的力量，在当下却对准了他们。
越来越多的绝望凝聚，不少意志坚定，但仍有漏洞的灵师身上，已经恍惚可见异灵的气息。
早晚都会死的。
人选择苟且偷生，也建立在清楚当下的苟且，会让未来不再那么糟糕上。
可眼下的局面却是，再怎么苟且都无法求生。
因为根本没人能杀得死异灵。
努力都是白费，那些能轻易掀起世界战争级别的纯物理武器，也根本做不到针对异灵的打击。
自暴自弃的认知是打不过就加入，而仍有理智的认知则是，既然迟早都会成为异灵，那还不如提前做好自己会异灵化的准备，并且提前准备好自爆装置。
为了让自己不要成为异灵，那就在变成异灵之前，瞬间自爆。起码那样还不至于让拥有自己记忆的怪物成为世界的毒瘤。
这种认知促成的局面是，一些异灵见过或是没见过的灵师，在发觉自身存在异灵化的波动后，纷纷选择主动自爆。
总是要死的，尽管像安来一样无力无效，但是万一呢？
就算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奇迹，那也得试一试，才知道奇迹到底会不会出现。
这类人数量很多，但更多的，不是思考过苟且和思考过自爆的人，而是那些清楚还有亲朋在等着他们回去的人……
不能死在这里啊。
于是逃走就成为了选择。
人性的种种变化和场面，全都被异灵收入眼底，而面对一个又一个选择自爆，不愿让自身也成为异灵，最终和“异灵”同流合污的灵师……
异灵的选择就只是，冷漠抹掉脸上不知从何处飞溅而来的血沫。
这是摒弃了一切人类温良恭俭让的怪物。
除了在异化边缘，最终选择自爆者，大多数灵师，乃至于灵师监狱的管理者成楚柃，他们最终都选择了放弃这片地方。
——直到场上再无一个活人。
那些死去的灵师在这时甚至无法被准确的名字定义，他们只不过是众数之一。
而自认没有居住废墟爱好的异灵，则是在日光之下，随机挑了一个方向离开。
目睹着异灵离去的异灵贺榆年与异灵贺晚靳，则在互相对视一眼后，无声又默契地挑中一个方向离开。
他们的目的地就算不曾言说，异灵也知道，“贺家”这两个字所代表的一切，就是他们接下来将要破坏之物。
融入自然中的异灵一度无法被阳光捕捉，但在太阳逐渐西沉以后，无法被人听见的空间中，依然响起了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