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曾经身为快乐小狗的他,总是不吝啬于用表情来强调自身情绪。但现在,他的脸部肌肉就像是坏死了一样,无法做出任何变化。
“让你活着,确实有部分是对贺景同的情感延伸,但更多的,其实还是自身的欲/望。至少在我看来,确实用欲/望这个词来形容会更好一些。”
“……尽管它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灵师。”
“我们想要的,我们想尝试的,就只是想要让你长长久久地保持在当下的状态,然后,活下去。”
“有太多人去分析贺景同的心境,譬如在你诞生之前,他为何还要选择自杀……”
祁学一原想继续说下去,却被突兀打断。
“打断一下,你似乎没发现,你当下的说法已经不那么客观了。贺景同的死亡与其说是我的诞生,不如说是他的泯灭。”异灵贺景同为那种难以言说的情感,而感受到了一丝怪异。
“前者和后者从不是一种概念。”
“这只是用于陈述事件的一种表达。”祁学一看着异灵贺景同,就只是看着。
以一种尊重的态度,甚至是在确定了异灵贺景同不会再继续说话时,他才将自己的话继续了下去。
“我想说的是,我们知道你所具备的危险性。我们也知道那个危险性背后所隐藏的危机,也一直明白,那个危机有极大的概率就是未来既定的事实。”
“可是未来是能改变的。贺景同无数次的行动和努力,正是在向我们宣告这一点。”
没有反问,有的就只是陈述。
祁学一告诉异灵贺景同:“不杀你,是背叛贺景同,也是我们想要试试,离开贺景同以后,命运是否能在我们的努力之下得以改变。”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一笑,但几次行动,也只是让自己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消瘦扭曲。
随即放弃。
“这是一种傲慢的认知,因为此前所有针对未来的命运参考,此类信息,全部都来源于贺景同。他死去,意味着我们已经没了能规避错误的选择。只能竭尽全力地让自己当下所走的路,通向最终的正确。”
“某一事实上,贺景同留下来的最大预言就是,一定要杀死你。这是规避你所带来危机的最捷径方式,但既然有捷径的走法,那么这条路应该也存在正常的前进方式才对。”
祁学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肺部填满的空气,让他的胸腔也有所挺起,原本颓唐的气息,也因这一瞬间的变化,而有所好转。
“这就是我们的想法。”
“我们接受了背叛贺景同的事实,也在全力于正常道路上前进。而如果一切仍然走向最糟,那这个结果,我们也会选择接受。”
之后,祁学一用一副曾经和队友说话的口吻告诉异灵贺景同:“有一句话说得好,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贺景同死后,就算这个世界完蛋,也和他无关。而假如他真的想让这个世界不要完蛋,那就让他回来啊——”
埋怨口吻转向痛苦:“那他就回来啊……”
“不然他一个死人,又怎么能要求活人一定要按照他的想法前进。”
听起来很像是埋怨的语气,核心重点却是,只要他回来,灵师方当然也就不会再选择现在这种做法。
就算那只是妄想。
“抱歉,对你说的太多奇怪的话。”祁学一还是笑了,那个笑容并不好看,也丝毫不具备他的风格。
“但这就是我们的想法,也不会再去改变了。”
“你呢,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尽管我们不是队友,我也会尽力向你解答。”
简紫芮与祁学一都说了很多,可异灵贺景同直到现在,却都没怎么说过话。
和过去的贺景同很像,他们看起来都更善于倾听。
“你觉得,一切就真的能按照你们想象的前进吗?”
“最大的问题,其实一早就已经暴露在整个世界的目光之下了吧。”
所有的能力,不管是海龟汤还是混沌预言,未被明确表现出来的使用次数,早已数不胜数。
“贺景同最后自杀,是想要杀我。预言者的身份,也早就在起初竞赛直播时就已经被放出。这意味着,你们所能分析到的东西,其他国家的人也同样能做到分析。”
“异灵只有灵师能对抗,再高深的热/武器,只要没有灵魂力量的加持,对于异灵而言,杀伤力或许都比不上一些伟光正的正能量台词。”
有那么一个,异灵贺景同此前并不打算表现出来的未来。
但在当下,他却情难自禁地拿出来说了。
“而对于异灵而言,没有灵魂力量的普通人向来都只是猎物,甚至连两脚羊一词都称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