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姑娘已经八岁,就不好在外院住着了,黛玉只得觍着脸去求师傅,请她老人家待为照顾那孩子几天。
孔观主白了小弟子一眼,家里有事她还能袖手旁观不成,干嘛笑得一脸谄媚。
黛玉苦笑,“好不容易湘莲那小子消停几天,又来了个丫头麻烦师傅,我心里不是愧疚么。”
孔观主哼了声,“愧疚啥,我那道观里最热闹的时候有二十多孩子呢,成天大的叫小的嚎,那会儿才叫烦,现在反倒显得冷清了。”
黛玉听师傅说冷清,立即打蛇随棍上,“既这么着,不如把茂茂也一并送过来吧。”
孔观主一拂尘抽过来,怒道,“有那小子在的地方不叫热闹,那是灾难,他比码头上拆船的工匠还能搞破坏。”
黛玉大笑着躲开,一溜烟跑出沁雅轩,小孩子到了探索世界的年纪都喜欢搞破坏,撕书拆玩具是常有的事,她也不想有个二哈弟弟,特殊时期不是没办法么。
命管事到前面领人,送到师傅的院子里,再添两个嬷嬷照顾着,黛玉回到绣楼就看到茂茂正跟叶宝一起啃积木。
叶宝牙口好,啃得积木上全是牙印,茂茂两颗小牙刚长好,牙口不够就表情来凑,啃得投入且忘我,口水都快把前襟打湿了。
旁边看着的嬷嬷在黛玉进来时都跪地上了,惹不起小主子又打不过大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啃啊啃,绝望到都想去跳河了。
黛玉夺过弟弟手里的积木,交给嬷嬷带去换衣服,又掰开叶宝的嘴,检查有没有被木屑扎伤,等收拾好了,才各打了两下屁股,让他们老实点。
叶宝和茂茂被她修理惯了,挨了打照样笑呵呵的,丝毫没影响他们搞破坏的心情。
黛玉让厨房做晚饭时留根大骨头给叶宝,再用羊奶和面揉成手指大小的面胚,用炉子烤得干干的给弟弟磨牙。
晚上摆了家宴欢迎远客,林海向张氏夫妻询问长安府的民生经济,乡下土财主哪禁得起官场老油条的盘问,没几句就露了怯,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林海见问不出什么,就换着花样劝酒,把人灌倒了事。
黛玉观察着张家两个孩子,男孩十一岁了,木讷老实,长得像爹,丢到人堆里找不出来那种。
金哥八岁,长得甜美清丽,性格略显腼腆,两个孩子比贼眉鼠眼的父母强多了。
玉哥见姨妈姨夫缩手缩脚连话都说不明白,对两人彻底绝望了,林家角门上的小厮都比他们伶俐些,林大人怎么可能看得上。
第二天是元宵节,家里早准备了各种馅料,一早起来包了元宵往各官员家送,别家送的也陆续到了,除了山楂花生黑芝麻等甜口的,还有肉馅的汤圆。
黛玉两辈子都是北方胃,对肉馅的汤圆接受无能,林海贾敏却很喜欢,还嘲笑黛玉分明是南方人却吃不惯南边的东西。
被嘲笑了黛玉才反应过来,父亲祖籍姑苏,母亲祖籍金陵,她虽出生在北方,确实是南方人无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天黑前黛玉和吴彧张绎准备出门看花灯,因今年情况特别,林海这些长辈就不出去了。
黛玉本来也不想出去的,可几个小姐妹都报怨去年的花灯没意思,今年怎么也要补上才行,她不好扫大家的兴,就随口答应下来。
吴彧和张绎也是跟朋友有约,主要是狄家几个小子年后会跟祖父去海边的卫所驻扎,今晚哥几个要给他们送行。
林海贾敏也没有阻止他们出去的意思,三个孩子都是有些身手的,黛玉身边还有林生跟着,去看个花灯而已,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黛玉也是这么想的,以她跟林生叔的身手,想在摩肩接踵的灯会上对他们动手可不容易,但凡察觉到一点不对,手里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扬州城有爱炫耀的盐商在,花灯盛会在整个江南都是首屈一指,南城被装点成火树银花不夜天,还有盐商家的花棚穿插在其间,去年因朝局动荡错失的热闹,今年全都找补回来了。
黛玉坐在马车上,接近城南时眼睛都不够使了,各色花灯看得人眼花缭乱,盐商用新鲜花卉装饰的花棚在灯光的映衬下美得如梦如幻,马车好像驶进了绚烂多彩的童话世界。
林生和吴彧张绎骑着马跟在车边,见黛玉捧着小脸发怔,就敲车窗让她警醒些,别让人近了身边都没察觉。
黛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暗恼自己上辈子好歹也见过些世面,怎么还会沉迷在花灯的美景里呢。
马车一路来到南城最高的酒楼,酒楼是田解两家大盐商共同经营的,在最高的五层楼上为扬州城从三品以上的大佬都留有专属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