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森鸥外见到这一幕都会拍案称奇。
太宰君竟然笑得如此正常?!这不科学!明明每次面对他时,都是一副苦瓜藤上新结的小苦瓜模样,整个人哗哗往外冒黑水。
怎么可以区别对待,他可是老师兼首领诶!
太宰治:呵。
而在听到了少年的话后,女孩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随即妥协般地叹了口气,“好吧,好久不见。”她向他递出一只手,回笑:“那么需要帮忙吗,哥哥?”
时隔多年,太宰治终于再次听见了这个称谓,熟悉到他轻轻颤了颤睫毛。
“当然。”少年将缠满绷带的手搭了上去。
然后攥住,握紧,往自己这边一拉。
“我其实有点想你。”胆小鬼难得吐露了点自己的真实想法。
大抵,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是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羁绊吧,可以肆无忌惮撒娇、拥抱、相互安慰,甚至流露真心的羁绊。
落入一个湿漉漉的拥抱,我拍了拍埋在我肩膀上的宰猫猫,刚从河里爬出来,他的发丝与风衣全在淌水,将我的新裙子打湿了一片,不过——
“我也是,我也很想你的,欧尼酱。”
//
甩掉身后跟着的小尾巴后,我被兄长拉着站在了一家高档海鲜料理店前。
十五分钟后,看着坐在帝王蟹面前优雅啃蟹的少年,我觉得我就是那个帮人刷卡买单的冤大头。
看得出对方觊觎这家店很久了,就是一直没能来消费。
太宰治摊手:没办法,他好穷的,或者说,是森先生好穷的。
森鸥外:呜呜——!
“所以,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呢?”
拿小勺子轻敲面前的蟹壳,我撑着脸询问面前兴致勃勃吃螃蟹的兄长,他的口味也一如既往,酱油蘸蟹肉。
“嗯?我以为他已经告诉过你了。”咀嚼中,太宰治抽空回答。
他,无疑指的是五条悟。
“没有哦。”我摇头。
我不清楚悟哥是如何知晓有关兄长的消息的,我只知道那个人一定在这件事上动了手脚。
比如——把横滨市分散的任务整合到一起,然后将线索与选择权交到我的手里。
咒术高专里,很多人都觉得五条悟不应该被评定为年度优秀教师,毕竟他的教育方式太前卫了,经常让学生们处于危险之中。
但我却不这么觉得,在我看来,悟哥教学最大的特点是引导,他习惯让学生自己去发现问题,自己解决,而不是上来就直接给出答案。
这一点,在除却教学的生活方面也是,他一直是这样对我......
太宰治注视着妹妹的沉默,片刻后,他推开面前已经吃干净的蟹壳,双手平放到了桌子上。
气氛就这样在少年的举动中变得安静,缓缓,黏稠又扭曲的黑暗缱绻着恶意袭来,温度逐渐阴冷。
而我则停止了思考,坐直与兄长对视。
以前还在津岛家的时候,他的右眼曾不小心受伤,所以侍女将其用绷带绑了起来,这一绑就是好多年,直到现在,绷带都没有被拆下来。
他也还是老样子啊......
渴望温暖又惧怕伤痛,想要窥视艳阳,却又怕被刺眼的光焰灼烧瞳孔。
我始终认为,眼睛就像心上长出来的两扇窗,打开一扇又关掉一扇,何尝不是对外界的一种徘徊。
毕竟,要是两扇都关上的话,说不定会窒息呢。
女孩轻轻打了个响指,太宰治顿时觉得周身暖暖的,晴坂造了一只小小的妖造太阳挂在少年头顶。
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其中散发的阵阵暖意,就连身上湿乎乎的大衣都隐隐有被烘干的迹象。
说起来,这可是一家相当高档的餐厅,要不是店家识货,认出了妹妹手中的黑色卡片,像太宰治这样全身都在滴水的小鬼,可是刚进店就会被赶出去的。
太宰治笑了笑,手肘撑着桌子,语气有一种蜜里藏刀的温柔,像徐徐吐信的黑色毒蛇,Dazai Osamu,他先对小妹介绍了自己的新名字,随后继续道:
“过不久我大概就会加入PortMafia,正式成为一名杀人不眨眼的黑手党了。”少年叹气,“要知道森先生可是已经等不及了呢。”
说完,他观察着女孩的表情,试图从对方脸上寻找点失望又或是嫌恶的征兆,哪怕一丝丝龟裂也好,然而他妹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他一眼,随即伸手掰起了帝王蟹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