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天去横滨视察,自己要多注意一点。我已经让工厂那边多安排了些人手,应该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哪有这么吓人,收购这样的事情我们之前经常处理,都是熟悉的业务了,没必要这么紧张。”
“哎,这次又不一样,对家可是个不好对付的……我提前打听过了,那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没少干。”
“知道了,到时候有什么问题我随时和你商量,”父亲站起身从继母手里接过公文包,拍了拍绘羽的肩,“走了,绘羽。”
“……哦,好的父亲。”绘羽这才醒过神,“玉子姨,那我们先走了,你一个人在家里要照顾好自己。”
“好,天色这么晚了,你们路上也要小心。”
绘羽勉强扯出乖巧的微笑和继母挥手作别。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了父亲身后,坐上了早已稳稳当当停在大门口,准备开往横滨的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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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一路飞驰在乡间小路上。
为了抄近道尽快到达横滨,司机没有选择通用的国道高速,而是选择了能够一条直线达到目的地的捷径。
此刻天色黑深,这条道路几乎了无人迹。路边每隔几米的路灯昏黄暗淡,疏落地变幻在车窗玻璃上,显出黑夜中特有的寂寥。
绘羽仰靠在椅背上,抱住一个靠枕,侧头,懒散淡漠地望着窗外一片浓淡不一的黑色。
父亲坐在她身旁,随着她的视线也向窗外看了一眼,和蔼地关切道,“怎么了绘羽,我看你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太好?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没什么,”绘羽没有动弹一下,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就是学校马上开学,快要上班了,心情不太好。”
上班前综合症,社会人通病,很合理。
“我想这应该不是你的真话吧,绘羽。”
父亲握住她的手。在这个只有父女两人独处的时刻,他没有选择故意被女儿蒙蔽。好歹比她大这么多岁,过的桥比她走的路还多,又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她的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他这个做父亲的。
因此,他直白地点破事情核心,“……我听管家说了,本来那个晚上是中原中也把你接回去的,但是不到几个小时又要回来了。这几天也就一直不高兴。怎么了?你是在路上和他吵架了吗?”
一种玄之又玄的语气,隐隐透着似乎看破一切,什么都瞒不住,又似乎只是顺着事态客观发展而作出猜测,不知道任何真相的态度。
竟然在几秒之间直击本质,还不会太让她难堪。绘羽暗暗震惊。该说姜还是老的辣吗?
她立刻正色,以轻描淡写的言辞否认三连,“没有啦,我怎么会和他吵架?我都和他不熟,我和他有什么好吵的?”
车辆开在乡野小路间,偶尔颠簸着,左右摇晃。
“嗯?真的吗?”父亲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笑眯着眼。
“当然……当然是真的了!”
被父亲温和有力的目光注视,绘羽瞬间有些心绪。她的眼神左右躲闪着飘忽了片刻,慌里慌张地岔开话题。
“对了父亲,刚才您和玉子姨说您们最近要去横滨收购一家工厂。听她的意思,您们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吗?”
见女儿吞吞吐吐的,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父亲也便不再刨根问底。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顺着她的心意,把这件事再次糊弄了过去。
“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你不用担心,”父亲幽幽地叹了一声,“只是听你玉子姨的消息,对方可能不太好……”
一句话的尾音尚未落地。
一道刺眼的强光直直穿破前方车窗。紧接着,几声震耳欲聋的货车喇叭声回荡在空旷的山野间,穿透了车内所有人的耳膜。
坐在驾驶位的司机猝不及防,被对面的光线和声音干扰了视觉和听觉,手下的方向盘一时也握不稳。高速行驶的车辆在此刻失去了稳定性,像一条蛇在道路间歪歪扭扭,最终,车身失去所有平衡,向路边的围栏冲撞而去。
……
……
头好痛。
身上好重。
膝盖似乎被什么尖锐的硬物刺破,插.进血肉间,一动,钻心的疼痛一阵阵冲击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