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是她,白玫瑰也是她,根系早已盘根错节地扎进他的心里,吞噬着他仅存的良心。
宋衍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可笑。
明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爱上她,明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靠近她,可被她抛弃的时候,他依旧会委屈、会愤怒,会对自己既定的命运充满怨怼。
他嘴上总在说她眼光不好,可当她的目光真落在自己身上时,他灵魂的最深处却发出战栗的哀鸣,恨不得扑向她、缠住她,和她在疯狂的性爱中融化在一起,像个已然溺水而亡的幽灵,一遍遍重复着生前最后一科的挣扎,把手伸向唯一的救赎,再拽着她一次次共同溺亡。
没人比他更了解,玫瑰到底有多美丽。
她的皮肤是滑腻的触感,手指有香甜的味道,她身体的每一处敏感都被他找到,并允许他随意撩拨,满意时勾起的唇角淬满了性感致命的毒药,他会忍不住吻上去纠缠她的唇舌,将她的嘤咛通通咽下,让这毒渗入他的身体里,在致命的欢愉中等待死亡的到来。
然而,这些美好却因为他戛然而止。
宋衍清楚得很,在这些性爱的表象之下,他无法真实地面对她。
换句话说,从给她起了“黎瑰意”这个饱含着私心的名字那天起,他就无法再去面对黎雪梨,甚至自私地将她们分裂开来,将自己也分裂开来,扮演黎瑰意最听话的狗,装成能被她爱怜的乖弟弟。
最真实的宋衍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黎雪梨是他唯一的信仰,他的神邸,他的痴心妄想与爱而不得。
宋衍甚至不敢叫她黎雪梨,他怎么敢。
他怎么配。
他低劣的基因和骨血中的卑鄙日日夜夜折磨着他,荆棘的刺每时每刻刺穿他,死神无时无刻不在他耳边引诱他走向毁灭,妄想着取走他肮脏的灵魂。
可他也会不服气。
为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这种事情偏偏落在了他头上?他只是渴望一个人,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人,他想疯狂的占据她所有的思想,让她离不开他,让她的心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这难道有错吗?
黎雪梨,我有错吗?
……
宋衍亲眼看着黎瑰意和谭知秋相谈甚欢,双手接过他的名片小心地捏在了手心里,又看着黎瑰意和段几许平和地打了招呼,张开那本该只属于他的怀抱去拥抱那个笑得一脸傻样的林星落。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都有追求黎瑰意的资格?
命运总爱搞黑色幽默,他宋衍的命是不值钱,他的人生注定布满遗憾的陷阱,可这些男人难道就有资格站在她身边吗?
段几许,像垃圾一样的男人,懦弱又自大,除了运气好简直一无是处。
林星落,嘴上说着暗恋黎瑰意,可据宋衍调查,他已经交过两任女朋友,身心早就不干净了。
谭知秋,家族斗争的胜利者,为了财产和自己的亲生哥哥决裂,逼得哥哥远走异国发展,再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暗自窃喜着胜利果实的甜美滋味,标准的伪善者。
黎瑰意,黎雪梨……凭什么他们可以说出自己的感情?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只有我痛苦地挣扎在这个世界上呢?
黎雪梨……我受够这炼狱一般的人生了,挣扎太累了,不如我们一起沉沦吧。
你看我手中的这束红玫瑰,只有予你,最为相配。
宋衍的到来无疑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了。
黎瑰意硬着头皮把这束玫瑰放在客厅的花瓶里,又按照流程和几个男人一起逛遍了整个别墅查看布局,尽量无视着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焦灼视线,她没由来的有些心虚,总觉得宋衍好像哪儿变了,又好像哪里都没有变。
正想着,下楼梯时她脚下一滑,背后有人眼疾手快地拦腰抱住了她,又很快将她放下。
回头就撞上了宋衍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黎瑰意,走楼梯的时候能不能注意脚下?”
“……谢谢。”
黎瑰意懒得和他纠缠,下了楼坐回客厅,宋衍又抢先一步,从谭知秋手里抢走了黎瑰意正对面的座位,谭知秋很绅士的没有和他计较,像是料到了眼前的修罗场一般,坐在了黎瑰意的旁边。
中央空调的制冷不太好,黎瑰意觉得有些燥热,余光中是宋衍不加掩饰递过来的直白视线,她只能偏头去看坐在宋衍边上、笑容开朗的林星落。
“大家都做过自我介绍了,有些话也是不得不提前说好。大家都是为了瑰意聚在这里的,公平起见,我提议每次约会前,我们都把彼此接下来的行程写在小黑板上。”
段几许将包好的食物一样样盛到盘子里摆在桌上,在吃饭时开始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