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瑰意偏头冷笑一声,再去看宋衍时,目光已然带了尖刺:“宋衍,你他妈是我见过最狂妄自大的人了!你是不是觉得你能安排我的人生了?你是不是觉得你牺牲了自己,帮我铺好了路,你就特别伟大、特别了不起呀?你的爱情观还能再扭曲点吗!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感激你?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我压根就不想接这个破恋综!”
“你以为我愿意让你上恋综,让那些配不上你的人来骚扰你吗?”
宋衍的眼泪垂直砸在胸前,他被黎瑰意的突如其来的怒火激地浑身战栗,心像无边无际的黑洞,仿佛要将他所有的正向情感都吸收殆尽:“黎瑰意,我没有这个资格!你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为我做任何事情!”
客厅已经全然暗了下来,黎瑰意的胃持续阵痛着,死死盯着眼前从未跟她发过脾气的宋衍,她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禁锢在怀里,可她却觉得浑身都冷透了。
血液在身体里凝固,愤怒的喘息声在沉默中显得格外异常。
盛夏七月,原来还可以这样冷。
片刻沉默过后,宋衍的声音带着偏执的尾音:“黎瑰意,沈清的电影不是那么好拿下来的,你如果想演女主角,这个综艺是你必须要踏出的一步,你想拥有一部代表作,这是你从小以来的梦想,我怎么可能阻拦你,嗯?我配吗?”
他的手指插入黎瑰意的发丝,手指寻到那处伤疤轻柔地抚摸着:“黎瑰意,我每次帮你洗头发的时候都会摸到这里,我会想起来那个晚上,你帮我挡下伤害的那个晚上,黎瑰意,我永远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我配不上你,我甚至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黎瑰意一把抓住宋衍的腕骨按在沙发上,从他的怀里挣脱站起了身,又撕扯他腕骨试图把他拉起来:“是,你不配,你滚吧,从我家里滚出去!对门的房子公司给你留着呢,你他妈趁早从我的身边消失!去找你能配上的人去!”
“黎瑰意,别这么对我……”
宋衍被黎瑰意拽起了身,双手捧了她的脸低头想去吻她,却被黎瑰意一把推倒在地。
她的声音也落在黑暗的角落里。
“滚出去,就现在。”
黎瑰意终于不想要他了。
她根本不缺乖巧听话的狗。
他早已身处地狱了,荆棘将他刺穿,烈火焚烧他的骨血,他配谈起爱情吗?他不配。
宋衍的心脏因情绪冲击而疯狂地跳动着,他手肘撑在地上仰视着黎瑰意下颌僵硬的线条,突然就沉沉笑出了声音来,嘶哑的声音伴着眼泪碎裂在黑暗里:“黎瑰意,你骗我。你发过誓,说你不会不要我的。”
黎瑰意身体颤抖,转身走到大门口,将宋衍的还放在门口的行李箱扔了出去:“滚出我家。”
宋衍脱力般躺在木地板上,只觉得他的人生实在是太可笑了。
黎瑰意终于玩腻了姐弟游戏,要将他重新推回无边无际的地狱,承受钻心蚀骨的痛苦,像是他早就预料到的那样。
他爱的玫瑰不会爱他。没有人会爱他。
他不过是被这命运践踏、玩弄,一只卑贱的蛆虫而已。
黎瑰意冷眼看着宋衍狼狈地从地板上爬起,又沉默地从她身边走过,将大门狠狠关死。
对门公司租下的房子没有任何动静,黎瑰意看向可视门铃,宋衍正抱着腿坐在她门外,身边是被她推倒的行李箱。
胃里绞痛得像是被搅拌器极速疯搅,她忍着痛坐在地上点了根烟,用手机拨通了周扬的号码。
乔晚赶到黎瑰意家的时候,黎瑰意正蹲在客厅里捂着自己的胃,她赶忙上去扶她:“黎雪梨!你自虐吗你?光着脚蹲在地板上!”
她把黎瑰意扶到沙发上,又去餐厅倒了杯热水,塞到她手里:“怎么回事?宋衍不想让你上恋综,所以你们才吵架了吗?”
黎瑰意没说话,眼睛依旧气得通红,她伸手抱住乔晚,在感受到温暖的一瞬间,才终于脱力倚靠着她:“晚晚,你说,谈恋爱怎么这么难呢?我从来没谈过这么复杂的恋爱,到底是我有病还是他有病?”
“他他他,一看就知道是他,现在跟个人似的,我竟然还以为他是什么稀世珍宝呢,呸!我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乔晚拍着黎瑰意的后背把宋衍好好骂了一顿,又逼着她喝了半杯热水,听着黎瑰意把事情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
“……啊?”乔晚听完,一时间有点懵圈,“这宋衍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他……他到底欠了你什么呀,犯得着这么折磨自己?”
黎瑰意靠在乔晚肩头,睫毛颤动了片刻,缓缓闭上了眼睛,流下了冰冷的泪水:“其实,我大概能猜到原因……从那天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