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细声细语问:“老板, 现在回松山吗?”
江既白没吱声。右手摘掉眼镜,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
揉捏片刻,等脑子舒坦了。他又把眼镜架上鼻梁。
取来一瓶山泉水,灌下两口,漫不经心开口:我手机好像落在演播室了。”
老丁:“……”
老丁一听,未做深思,忙说:“那我去给您拿回来。”
右手碰到车门,直接推开了。
韩程下意识往后座瞟了一眼,赶紧制止老丁,“老丁,你先下班,我送老板回去。”
老丁:“……”
老丁的脸上闪过几丝不解,可并未多言,麻溜下了车。
江既白手里捏着矿泉水瓶,双眼投向窗外。视线涣散,茫茫虚空中的一点,落不到实处。
韩程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老板,恕我多嘴,温小姐跟您明显是两个世界的人,您又何必花这个心思呢!”
江既白松开手,瓶身瞬间恢复原状。
他突然抿嘴笑了笑,意味不明,“可能是最近太无聊了吧!”
韩程:“……”
两人下了车,折回演播室拿手机。
拿了手机,又乘电梯下到一楼。
巨大的声响骤然传出,仿若天地崩裂,山海倾倒,整个大厅的人都不免为之一震。
事发当时,江既白和韩程正从电梯间里走出来。亲眼见证了一面巨幅玻璃门落地,顷刻间稀碎,满地都是玻璃碴。
而处在事故中心的女孩呆若木鸡,僵銥誮在原地,一脸的懵逼。想必被吓傻了,她甚至都不知道逃跑,也没有做出任何应激反应。
“老板,那是不是温小姐啊?”韩程远远探了一眼,注意到外面那抹纤柔的身影格外熟悉。
等她再抬头,老板早已冲了出去,只留给她一个急促的背影。
一团黑,西装衣摆摇晃不定,起落有致。
“没事吧?”男人踩过一地的玻璃渣,站在温菘蓝面前。
熟悉的男声自头顶响起,好似将温菘蓝摁了重启键,她猛地回神,找回了七零八落的思维。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两步路,这面玻璃门就砸到她身上了。
一旦砸到她,她现在应该倒在血泊中,面目全非了。
那一刻,汹涌而至的后怕犹如潮水一般,整片整片淹没她的心房,席卷全身,波及到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每一根神经,让她不由牙齿打颤,瑟瑟发抖。
她不自觉蹲到地上,躬成一团。眼泪夺眶而出,快速模糊了视线。眼前暗影重重,大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清。
周遭乱哄哄的,各种杂音交织在一块,犹如一锅大乱炖,咕噜咕噜冒泡。
她置身其中,逐渐迷失。她听到很多人说话,可是每一句都听不真切。
直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清晰地感知到掌心收获了一抹温热。那是男人的手,手掌宽大,骨节有力,将她的手全部包拢。
他掌心的温度悉数传给了她。
然后一切清零,耳旁杂音尽消,万籁俱寂。
温菘蓝终于安定了心神。
她茫然无措地抬起脑袋,看到了一张俊颜。凉薄的镜片后面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亮若繁星。
留在刚刚,这人还无情地笑话过她。
她动了动唇,嗫嚅着,声细蚊蝇,“江制片?”
“伤到哪里没?”他的视线至上而下,在她身上快速扫动,女孩的小脸煞白一片,毫无血色。
温菘蓝皱着一张小脸,犹如一头受惊的小鹿,摇了摇头,嗓音哽咽,“没。”
下一秒眸光垂下,她看到了四处散落的碎玻璃。双腿本能的又开始发软,根本不受控制。
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这扇玻璃门砸到她身上……
她和死神擦肩而过。
她神色慌乱,拼命强调:“江制片,我没有碰这门,是它自己砸下来的。”
江既白:“……”
江既白不禁失笑,都这会儿了这姑娘居然还能想到撇清自己。
思维正常,逻辑清晰,口齿伶俐,他终于肯定温菘蓝没大碍,她只是被吓到了。
他朝她点点头,抿嘴一本正经道:“是这门要碰瓷,不怪你。”
温菘蓝:“……”
温菘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怎么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身上多少是有点搞笑细胞的。
两人不过说了几句话,一行人匆匆而至。
这事儿显然是惊动电视台领导了。台长王同华领着何主编他们都赶来了。
王同华搓了搓手,语气担忧,“江制片,您没事吧?”
“我没事。”江既白恢复一贯的清冷,抬了抬下巴,沉声吩咐:“把这里先处理掉。”
王同华给手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保安立马开始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