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扫过付衍,又盯着黎思甜讥嘲一笑,第一次这样狼狈地消失在两人视野里。
等到她走后,黎思甜才回头看向付衍:“你怎么过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贺境时告诉我的。”付衍将自己的衬衫披到她肩头,“为什么跟沈璃动手?”
黎思甜皱着眉:“谁让她想不该想的。”
“想不该想的就一定不可饶恕吗?”
“但她已经有行动了欸。”黎思甜奇怪地扭头打量他,“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付衍没看她,提步朝路边走,又状似不经意地随口提:“我昨天看到你爸妈跟盛家吃饭。”
“噢。”黎思甜跟上去,“商量订婚吧。”
闻言,付衍倾身去拉副驾驶门的动作微顿,保持着这姿势回过头:“你要订婚了?”
黎思甜不明就里:“是啊。”
付衍抿唇:“跟盛家老幺是吗?”
“对啊。”黎思甜实在摸不着头脑,盯着付衍的神色也变得疑惑,“怎么了吗?”
“……”
没怎么。
就是心口那缕原本就不怎么旺盛的火苗,现在又被黎思甜泼来的冷水浇了一场。
付衍张了张嘴,却又在对上她茫然又纯粹的眸子那刻,缓缓按捺了下去。
他不是瞎子,黎思甜的眼里没有他,覆水难收的话出口,只恐怕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轻笑一声,付衍收回视线,面对着车门很快调整好情绪,转身又恢复到从前优哉游哉的模样,拍拍她的脑袋:“订婚快乐。”
“……”
说完,他没再继续像过往的每一次那样,熟稔地给黎思甜拉开副驾的门。
而是绕过车头,走到了另一边。
黎思甜不可置信地看他:“你冷暴力我!”
“怎么?自己没长手,要不要给你联系骨科医院检查检查?”付衍面无表情,“自己开。”
话音落,他砰的一声甩上车门。
但两人多年来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黎思甜丝毫没察觉出异样,只觉得郁闷:“有病!”
-
“不逢春”庭院内,夜色暗沉,院子里没有开灯,莹白月光照亮暗红长廊,波光粼粼的水面漾起细细密密的波痕。
空无一人的客厅亮着耀眼的照明灯,玻璃门半开着,窗帘在风里辗转飘扬。
稀疏的光影透过缝隙洒落在院内,从二楼主卧的落地窗望下去,能依稀看清几道光斑。
宋宜禾偏过头,恍惚视线落在并未彻底拉满窗帘的玻璃上,室内漆黑,晕影绰绰。她看着外面同样黑沉的夜色,却感觉自己置于云端。
刚洗过的头发还有些湿度,她无意识地捏着攥着,另一只手的拇指被咬得泛起白痕。
宋宜禾的眼底漂浮起迷蒙的水雾,盯着光斑的视线笨拙地跟着游移。
那点零星光亮被轻轻遮盖住,又在石差磨下炸开白色烟花,仿若正在观看一场流光溢彩的打火花表演,被高高托起,在空中绽放。
眼尾落泪,齿间逃出一丝颤音。
昏暗的房间内,不远不近地传来低笑。
贺境时慢慢直起身,薄唇很快上寻到宋宜禾的嘴角,手掌跟着捏住她下颌,湿滑炽热的吻正要落下,忽地又朝旁边偏转开。
注意到贺境时的避让,宋宜禾细瘦的双臂抱住他,乖乖地亲了过去。
呼吸纠缠了会儿。
听到抽屉被拉开的动静,她神智稍转,手心却抚上了贺境时的发顶,轻轻摸了摸,眼尾禁不住地眯起:“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不疼。”贺境时拉下她的手,靠过去,约束着力道一点点啄吻她的唇角,一边凑近,一边在宋宜禾耳边哑声道,“谢谢宝贝。”
……
一切炙浪散去的时候,主卧的潮湿空气积压盘旋,窗外的风已经停了下来。
室内气息厚重,贺境时捞过睡袍穿上,将沉睡中的宋宜禾抱进浴室,简单清理过后,给她换好睡衣,而后去了隔壁房间。
中途宋宜禾醒来一次,通红的眼睛半睁,看了贺境时两眼,软软地将额角窝进他锁骨。
贺境时扯被子的动作微顿:“怎么了?”
“渴。”宋宜禾含混道,“想喝水。”
摸了摸她的额头,贺境时嗯了声,把人塞进被子里:“等会儿,我去给你拿。”
走出次卧,他顺路折回主卧打开窗户,又将地面的东西丢进垃圾桶,拿着手机下楼。
点亮屏幕一看,已经过了凌晨。
手机上还有几条未接来电。
付衍打来的。
贺境时把垃圾袋拎出去放到不显眼的位置,一边拨通电话,一边把沙发到楼梯间掉落的几件宋宜禾的衣服捡起,去厨房烧了壶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