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折腾皇后的时候,我让张公公和医官赶紧开了药方,去外边抓来几包药煎煮好。
热腾腾的药水端进屋里来的时候,皇后已经累得满头是汗,气喘吁吁讲:“够了吗?还要戏弄我到什么时候?”
赵方羡松松筋骨,隔空提点我:“元喜我的药吹凉它。”
我端起碗吹了几下,他不是很满意:“笨手笨脚!”
“那三爷你自己吹!”
赵方羡被我怨怼一句忽然变得委屈,偏过脸喃喃:“想喝碗药都这么难。”
这家伙平时绝不是这样的,平时一定过来与我打架,闹到屋里人仰马翻为止。
他现在病恹恹的,又是一脸无人照管的落寞,乍一看好像生病的小孩那样委屈。
我实在受不了他,把药碗放回桌上:“三爷喝不喝都行,青烟没了爹爹我再给她找一个!”
他回头瞥我,眼神恨不得变成一把刀,我也瞪他,假装要把药汤倒了。
“行了!”
皇后拍桌而起夺走我手里的药碗,兰花指捏起汤匙,轻轻搅动后舀起一勺送到赵方羡嘴边:“你喝完他,就答应我放曲静一条生路。”
我心想这家伙哪里会吃这套,但他果真乖乖喝完汤匙里的药,一勺接一勺,药碗很快见底。
赵方羡苦得龇牙咧嘴,但就是不说,只苦给人看,皇后叹气:“再苦也要忍着。”
他果然收起表情,满是委屈地看着她:“忍了太久,忍不了。”
“你说你有什么委屈?你一个皇子有吃有喝,已好过大多数人。”
“我的委屈,母后总有一天会知。”
“我不想知道。”
皇后放下碗,起身等着他回答:“你就告诉我,波曲静到底能不能平安?”
赵方羡收起脸上的表情,再度变回了毫无人情味的冷漠:“看在母后今天亲自照顾我的份上,我保他今日平安。”
皇后闻言松了口气,看到他不是很高兴的模样,冷哼道:“虽然我今日低声下气来求你,你也别高兴太早。”
赵方羡满脸倔强地不吭声,抱起青烟有几分浅浅的犹豫:“我女儿平安出生,母后抱一抱她。”
“不抱了,我的孙儿才随他娘一起走了,我没有心情看你的孩子。”
他因此脸色又开始阴沉:“今天是我的大好日子,我不管别人如何。”
这两人僵持住,我赶紧打圆场,让赵方羡赶紧躺回去好好休息:“等你好一些了,亲自带青烟进宫向娘娘请安,不急这一时,你喝完药,继续睡会儿。”
“元喜送客。”
他不留半点情面,倒下去就用被褥把自己捂起来,再也不见任何人。
我甚是尴尬,幸亏皇后也不愿多留,很快就要带人走。
我送她到门口不方便再走出去,她气呼呼扭头望着我,良久才讲:“你过来。”
我战战兢兢到她跟前,有些绷不住紧张的笑:“娘娘还有什么嘱咐?”
“太子妃走前,让我给你带个东西。”
她泄了气,让身边的宫人拿来一个金银打的小手镯,刚好是青烟可以戴的尺寸。
我捧着手镯跪下行礼,她不耐烦打住我:“今天为了曲静,我才来这一次,往后等我忡儿继承王位,你让你的三爷好自为之。”
我连连点头,眼看着她终于解气,打量我的眼神也多了些戏谑:“对了元喜,你就这样无名无份跟着赵方羡,甘愿为他生儿育女吗?”
我余光望向那家伙,心绪沉重万千,他今日的表现不太寻常,活脱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也许是他生病时遇到了与他母妃一样年纪的皇后娘娘,想起自己也应该是个被照顾的孩子,而他又从小孤独长大,才会如此。
我即便想离开他,也要因着他今日的表现,为青烟好好考虑。
青烟才刚刚出生,因此我不用多加思索,只能回道:“元喜,心甘情愿。”
“没出息。”
皇后冷嘲一声带上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屋里终于又安安静静,只剩我们一家三口。
我到赵方羡身边,把小镯子放到他眼前:“三爷快看看这是皇后娘娘送给青烟的礼物。”
“你当我聋了吗?”
他哼哼唧唧,很是不满。
我哄他:“我已经收到太子妃送的礼物,这个就是你母后送的,应该是生怕你不收。”
赵方羡闻言,窸窸窣窣重新爬起来,接过镯子亲手给青烟戴上,越看越满意,还拿起胖乎乎的小手亲了一下:“青烟一定会喜欢的。”
他安置好青烟,又与我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我轻轻倚到他臂膀上:“三爷给青烟取个名字吧。”
赵方羡沉思片刻,轻喃起来:“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出自《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第二大愿:身光利他愿。”